师尊攻,魔尊受(150)
陌归尘也觉得讽刺至极:“谁能想到这座魔宫,困住的,是魔尊。”
华云舟懒得和自己这师侄周旋,强势去拽陌归尘:“我看你真是疯言疯语惯了,跟我回去。”
眼见对方又要来拉他,陌归尘侧身避开:“你爱滚不滚,也别怪我这当师侄的不提醒你,再不滚,仔细想走也走不了。”
言罢,没再与华云舟浪费口舌,直接凭空消失。
*
离开地牢,陌归尘没打算回寝殿,而是拐弯来到勤政殿,处理魔界杂事。
织室领头女官送来衣物时,但见她们尊主单手托腮,心不在焉批阅公文,那慵懒倚案的身影,落在明烛孤灯,无端显得落拓乖张。
女官好半晌方知敛神,赶忙走过去,看到掉在地面的竹纸,捡起,搭话:“尊主,怎么好端端的画仙门十四州的地图?”
陌归尘侧眸,接过画纸,淡淡扫了眼,不由得忆起二竹弋当时的话,这家伙还真没骗他,那三个字拼起来确实是个符号,是以仙门十四州各派据点连接而成的一个符号。
陌归尘没答对方的话,只问:“何事?”
女官连忙递上托盘:“您前两日吩咐赶制的衣物。”余光偷瞄这一身白衣素缟,跟披麻戴孝似的,尊主的喜好当真是愈发瘆人。
女官退下后。
陌归尘来到托盘前,拿起这套素衣,定住片刻,又摔回原位,继续穿回自己及冠那年那套绛红衣袍。
夜里刮来阵霜风。
寒风吹过软榻上的雪白衣衫,正是那日陌归尘强行给闻笺换喜服扒下来的外衣。
雪衫被揉成厚厚的一团,像只刚筑成的小巢,巢里还藏有只白色的猫。
小猫孤零零蜷缩起来,一双异瞳茫然盯着浮华派落霞峰所在方向,耳畔总回荡着些零散的话语:
[我的师父死了]
[去给你挖坟了]
[没人给你守孝]
……
谁又想当时只是戏言,如今竟还真一语成谶,恶语伤人六月寒,种下恶因,是会造恶果惩罚的。
脑海又涌上些画面。
是往生镜内目睹到的一千年前的场景。
陌归尘看到刚降生的自己,还有亲手接过了无生气的小猫的男子,那人,是闻笺。
他早该想到的,九尾族神君的孩子怎么会天生剑骨呢,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天生剑骨,是有人用自己的血来温养,整整一千年,才把他养活,也生生养出一副剑骨。
可那个付出千年的人,对此,只字未提。
真是个大傻瓜!
而他又做了什么,他把剑骨废了,自己糟蹋的,可是闻笺一千年的心血,整整一千年。
小猫的爪子深深抓着那件雪袍,喃喃自语,师尊……对不起……
那瞬间,浓烈的情绪又在心口叫嚣,浑浑噩噩中,好似落进个怀抱,很温暖。
再往后便如失去五感,一概不知,混混沌沌昏迷了。
*
“不好啦!魔尊和仙尊又打起来了!”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小婢女高声喝完,整个魔宫瞬间炸开锅,似联想到前两日尊主把魔宫屋顶都掀了,现如今还没修缮完毕的场景,众人仿若惊弓之鸟,一窝蜂似的往外涌,生怕跑慢半步便要被殃及无辜。
“快跑!”
殿内,一片狼藉,显然是刚经历一场激烈打斗,叫那张万金难求的精奢玉桌都被人十分败家地用鞭子抽成两半,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雪影表情耐人寻味,拇指拭了拭颌侧的血痕。
月色投进,朦胧的光落在那双阴测测的眸,照出点扭曲的亢奋,与病态的痴狂。
鞭子再次甩来。
他抓住鞭子,猛地一拽,叫人猝不及防往前撞出去。
这场酣畅淋漓的对打临到尾声,被人以徒手抓鞭,带到胸前,单手揽住另一方后腰而止歇。
陌归尘坐在窗台,半个身子悬于窗外,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对方手心喷|薄而出的温度。
师尊握上他的手,顺势夺走这根鞭子,指尖一点,软鞭鞭柄化作根玉|势。
那人往下倾了倾身,像沿途赏景的游人,好整以暇,迤逦而行。
“扑哧——”
匕首利刃再次没入白衣男子胸膛,温热的血溅来眼睑,陌归尘神情未有任何松动,只源于肌体本能眯眯眼,又攥紧匕首使力往前,狠扎进去。
同样的,他捅得有多深,对方亦如此奉还,进得有多到底。
他扶窗的手战|栗坠了坠。
用最情|迷|意|乱的神情,说着最尖酸刻薄的话:“师尊,你可真难死。”
“这次,可没骗你。”
“可但凡是人,便总会有生命尽头。”
“为师不是人。”话完,似察觉哪里不妥,雪影失笑点点对方鼻尖,“调皮。”
言罢,雪影五指深深嵌进陌归尘掌缝,十指紧扣。
另一只手掌压住徒弟腰|窝,将对方拥进自己的怀里,师徒两人双双倾倒落窗台。
窗外夜色浓稠,和风吹得二人发丝交缠。
此处不高,是楼阁的第二层,庭中花枝末端正好够到窗边,雪影随手摘来朵白玉兰,安进二人手心。
并拢的掌挤压兰花。
皎月映出两厢交叉的手影,正一点一点紧扣、蹂|躏、碾碎掌中花瓣,终于,香甜醇厚的花|液慢慢从陌归尘指缝渗出,沾上圆|润发红的指尖,又沿着腕骨滑落。
纯白花|汁交织鲜红血水,蜿蜒淌下手臂。
……
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往日只有欲的青年,今日却难得杂糅进一丝丝情,叫那冷硬的眉目都软化出滩蜜意,显得那双潋滟的眸,水波粼粼,甚是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