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攻,魔尊受(85)
他揉揉眉心,起身去竹屋。
另一边竹屋。
屋内飘着淡淡的花椒味,大抵是灵气馥郁,闻得靠魔气修炼的魔族也分外神清气爽。
被拨来伺候的几人,静侯在榻边,惊叹不止,他们久居魔宫,只知自家尊主乃天人之姿,如今竟又能碰到位可与尊主媲美之人,不过二人是各有千秋。
尊主是明艳脱俗,浓墨重彩如纳姹紫嫣红的丹青,眼前这位主更倾向于清冷出尘,素净雅淡似寥寥几笔的山水画。
两种极端,又莫名和谐得般配。
难怪尊主十年不近女色。
原是在魔宫禁地里藏有这般仙人,金屋藏娇呢。
所以这位到底是尊主的男宠?侍君?亦或是爱妃?
魔族大多是肚子没墨水的粗鄙人,自尊主上位后,才修建起不少乐坊书斋,均免费授教,也不强制,爱去便去。
而他们则是尊主的书童。
平日里负责给尊主砚墨端茶,耳濡目染的,也略识文懂画,自然也听过书上所言的“椒房恩宠”。
椒房。
男后?
几人正环顾新刷的墙面,榻上旋即传来微弱动静。
他们不假思索跪趴叩首,不约而同行了个最尊贵的大礼:“尊后,您醒了?”
尊后……
那厢,刚跨进门的陌归尘差点摔了个趔趄。
他轻咳声:“乱叫什么。”
几人惶恐愣愣,余光偷瞄而去,尊主也不恼怒,似乎并非真心怪罪,莫非是二人闹别扭?
也是,夫夫之间,偶尔拌嘴吵架也实属正常,尊主到底心软,还亲自来哄人呢。
思索间,几人识趣退下,给二位主儿腾地说体己话。
一行人退下。
陌归尘身子倚在门边。
外头日光正好,昨夜落在檐角的积雪正慢慢融化,水珠坠落,滴答滴答打破静谧。
闻笺坐起,环顾四周,此处竹屋,布局装饰,乃至空气中浮动的雅淡清香,竟都与落霞峰山小筑别无二致。
他气息平稳,眉间却难掩半丝疑惑,凝眸望徒弟,便听那人与他道:“既然师尊不杀我,那就别后悔。”
后悔倒不至于。
只是……
闻笺的手从被褥中伸出,这动作牵起那根精细的玉链。
自己如今遭遇,活脱是个阶下囚,可那锁住他手腕的镣扣,却是用上好的玉做的,精致到连玉上的纹路都雕刻得极具考究,很矛盾的待遇。
闻笺晃晃玉链。
问:“什么意思?”
“大概是……”
陌归尘轻唔声,“环顾”四面墙新刷上的花椒白泥,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唇角,好半晌,方悠悠走过去。
他停在榻边,指尖撩起芙蓉薄帐,眸含轻浮的笑,尤像登徒子,轻薄好人家。
“椒房帐暖锁师尊?”
师尊想白日宣淫?
40.
“你简直胡闹。”
徒弟特地在魔宫辟出间竹屋,画地为牢,将他这个当师父的圈禁在此,极大的荒谬感从闻笺头尖冒出,伴随不可置信的愕然,越发蔓延。
那张寡淡的脸,顷刻涌现出复杂情绪,精彩得不可名状。
“我是你师。”
陌归尘若有所思笑了。
啧啧啧,老男人又恼羞成怒了,真不禁逗。
不过,他这么步步相逼,无非是为两结果。
要么逼走闻笺,从此师徒陌路,日后他犯下弥天大错,也赖不到师尊头上,这人还是那个清风明月的谪仙人;
要么就和他……若真到那刻,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誓死护师尊周全。
转瞬间,陌归尘又联想到,闻笺向来端方雅正,哪怕坐在这般芙蓉帐里,也难让人生出亵渎之心,何况二人还顶着层师徒身份,这般大逆不道把师父囚在床,实在刺激。
真是怎一个爽字了得!
这愣神的功夫,魔尊大人猝不及防被人往下一拽,整个人跌进芙蓉帐内。
他上半身趴在软柔床铺,小腹隔着被子压在闻笺双腿。
很奇怪的姿势。
不过那人倒是贴心,还是用手掌捂住他额头,似生怕磕撞到他,随后松开掌,手臂往后一绕,直愣愣抓住他肩膀,将他摁在自己腿上。
陌归尘也不反抗,趴在闻笺怀里,好整以暇笑道:“怎么?师尊这么迫不及待把我拽进来,是想白日宣淫?”
也是,老男人这么年没开荤,怕是憋坏了吧,春宵一刻值千金,那不得赶紧抓住机会享受一回啊?
他自然不好扫兴。
淡笑允下:“既如此,弟子乐意奉陪。”
他话刚完,头顶却落下闻笺严肃的低斥:“为师是不是没打过你?”
“你便以为为师管教不了你?”
陌归尘轻嗤:“我知,若师尊真要狠起心来收拾我,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你知便好。”
青年全然无欺师犯上的觉悟,仍懒洋洋趴在闻笺腿上,腔调散漫:“但,你舍不得。”
闻笺手里握着把戒尺。
那是故人所赠,故人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若吾儿日后犯错,千万勿顾念你我旧情,该立规矩立规矩,需得告诫他心中有度。”
闻笺固然知晓小猫野性难驯,但他,不想凭一把戒尺,压制小猫的天性。
且他本人更是不主张体罚,故而这多年来,这戒尺,是第一次重见天日。
而这把戒尺亦是晾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不得不承认,自己也确如徒弟所言。
舍不得。
舍不得骂,舍不得打,连那人在午夜梦时喃喃呓语掉了半颗泪珠子,都心疼得一塌糊涂。
可是,他没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