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攻,魔尊受(9)
吊坠不见了。
掉了?
如此思索间,也只好沿着原路折返,边走边寻吊坠,终于,又瞧见他那位凭空消失的师尊。
而这位师尊掌心还躺着枚东西。
吊坠式样普通,外面一抓一大把,陌归尘倒是不慌被认出,况且他也不觉得闻笺那样高高在上的大忙人、伪君子,会事无巨细地记得他们的点点滴滴。
便是淡定走过去,朝闻笺潦草敷衍地行了个礼,说:“那是弟子的物什。”
闻笺淡眼望来:“不是说无牵无挂?”
陌归尘:“……”
陌归尘:“你们当师父的管得也太多了吧?”
闻笺静默片刻。
却仍是没归还吊坠的意思。
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见状,陌归尘难得在闻笺面前耐下性子,冷不丁盯着人,指桑骂槐似的:“这吊坠,是我前任师父给的,但他早在十年前便死了,我有什么好牵挂的。”
“死了?”
“是,死了!”
闻笺哑然:“……”
闻笺:“你师父如何死的?”
陌归尘意有所指:“多管闲事死的。”
闻笺噎了声:“……”
陌归尘也不等人发话,一把将吊坠抢回,冷冷道:“弟子告退!”
望着徒弟消失在山脚处,闻笺方收回眼神,把吊坠断掉的旧红绳纳入袖口。
他笑着低斥:“小没良心。”
*
“阿嚏。”
堂堂魔尊,早已脱离凡胎肉身,竟也会染风寒似的打喷嚏,陌归尘见鬼那般踢开碍事的柳条,拂起衣摆,坐落方石块。
攥在掌心的玉,盈盈发暖。
他摊开手。
吊坠挂绳殷红夺目,竟是被换上新的绳子了?
这吊坠佩戴多年,红绳褪成粉白色,陌归尘也舍不得取下,自然也磨损得不成样子。
难怪会断掉脱落。
只是绳子断了,能换,可有些关系一旦……
陌归尘冷哼出点鼻息,暗骂自己可真是够昏头的,闻笺那样大义凛然的正道魁首,怎么可能和他一个魔道重修旧好。
简直痴人说梦话。
若被闻笺知道自己没死,还成为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的无极魔尊,怕是要第一个来将他斩于霜寒剑下吧。
他倚靠在树下看山下风景。
十年未回,整整十年。
可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是和从前半分不差,越看越叫人感慨万千。
心尖儿悄然爬上点钝痛。
钝痛逐渐蔓延,痛,越来越痛,甚至呼吸难耐,并且越发失控。
……
月上枝头,落霞峰。
栀子灵树丛里蹿出只白色的小猫,猫儿憨态可掬,又不乏丝高冷矜贵。
他晃晃脑袋。
该死的。
明明月圆之夜尚未到,竟又维持不了人形,小白猫拱起粉色的鼻头分辨满山气息。
血。
想要血。
猫猫宝石般璀璨铮亮的眸子眨眨,陌归尘喜上眉梢,后山有几只山鸡野雀。
小猫刚跑到后山石桥,却撞见月下仙人。
陌归尘:“……”
真真应验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闻笺!
为什么又是闻笺!
小白猫轻挪脚步,欲趁人未瞧见他时逃走,蹑手蹑脚后退,才转身,还是一头撞上了某人。
闻笺单膝蹲下,单手托起摔了个四脚朝天的小猫。
“哪来的迷路小猫?”
“……”
陌归尘甩甩晕乎乎的脑袋,还没回神,就被自家师尊捏住后颈皮。
“……”
他张牙舞爪划拉爪子,完全无济于事。
最后被人带回寝殿。
如今形态的他,灵力低微,只能偷偷逃跑,便是趁人不留神间爬上楼阁。
顶梁中央的小猫情不自禁往下瞄。
他的师尊正在榻几看书,安安静静,如十年前所有的夜一样,被他痴痴端详。
区别大抵便是,当年的小徒弟可以光明正大观赏,甚至托腮调侃:“闻笺,你怎么这么好看!以后都不知道要便宜谁咯。”
那时师尊总笑着丢下书:“没规矩。”
“规矩又不能吃。”
“天天净想着吃。”
“那你前天为何要放走那蛇妖?”
“她到底没害人。”
小徒弟摊手:“就是咯。”
师尊摇头:“就属你最人小鬼大。”
小徒弟振振有词:“我不小了,再过十年我就可以娶妻生子啦!”
师尊缓声问:“看上哪家小姑娘了?”
小徒弟嘟囔:“才没有,有了道侣就不能和师尊同住,我还要看师尊呢!要看一辈子!”
……
如今,貌似只能偷偷看。
越看,耳尖越烫。
那双猫朵又慢慢失控地耷拉软下。
猫猫难以排遣地挠挠木柱。
微弱声响引得梁下人瞧来。
霎时,两厢对视。
闻笺那双眸子清冷如常,又似含着笑,烛火映衬下,柔和如水,真是含情脉脉到极致。
很有故事感,看狗都深情。
而且并非柔情似水得几近溢出眼眶的浓郁,相反,很克制,并且,越品越韵味悠长。
那该是怎样一双眼?
陌归尘只道那是双会说话的眸,若非要加以定义,在他匮乏的遣词造句里,只能从风月话本中摘出一句差强人意的描述
——他望他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大抵是后知后觉这想法有多骇人听闻。
陌归尘惯性后退几步踏空,啪的一下,就那么直愣愣掉进师尊碗里,装羊奶的碗。
小猫浑身湿透,还溅了师尊一脸奶。
小猫扒着爪子,从碗里探出脑袋:“噗。”不偏不倚,又喷了师尊一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