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道侣重生后(55)
这么蹩脚的理由,本以为顾星洄会嗤之以鼻,没想到,他只是停住起身的动作,偏头看着方远仁,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所以,我忘了你吗?”
方远仁呼吸一窒,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腰带,强笑道:“师兄何出此言?”
“门派里本来就有擅长治疗的医者,小病小痛根本就无需费心;再者,倘若我是隐疾或是疑难杂症,也该有师父,或者秦沫秦师弟与我一同四处寻医。阿仁师弟方才用了‘带’这个字,而且是你带我,看来我当时已经没有自理能力了。”
顾星洄古井无波地看他一眼,平淡道:“我对我们如何来到这里的也毫无印象,想来我应当是忘了一些事情。”
一番推断让方远仁眼都直了。
你这么会推断,怎么推不出我是你那苦命的道侣?!
方远仁扯了扯嘴角,不甘示弱:“那师兄要不要猜猜看,我是什么?”
顾星洄这下倒是没有答话,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雪池边,缓缓拔出了背在身后的照夜。
薄削的剑身映出顾星洄逐渐冷下去的眼神。
这人身份着实存疑。
先不说这人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就他这身跟凡人无异的灵力,是不可能进入星云派的。若是他以前很是厉害,又怎么会沦落到被万剑门追杀到靠自断经脉拼的生机的地步呢?
更何况,若是他很厉害,那定是年轻弟子中的翘楚,自己一定对他有印象才是,怎么会一点也想不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这个人,总想和他有肢体接触。
莫非,是万剑门的派来的奸细?
顾星洄这么想着,就偏头回望了一眼。
一直等不到他回复的方远仁也懒得追问,自顾自地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下,把顾星洄用灵力给他化的白色大氅裹在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猫似的把自己包起来,只露出那一双柔软的眼睛。
顾星洄立刻,否定掉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就这样的,怎么可能是奸细,更像是被附庸门派送上来任人双修采补的小奴。
这念头出现的很突兀,却牢牢地盘踞在了脑袋里。
顾星洄又看了方远仁一眼。
被大氅裹着的身体逐渐温暖,那张白皙的脸慢慢染了薄红,就连一直苍白的嘴唇,也有了些让人赏心悦目的颜色,遮掩地藏在雪白的大氅里。
握着照夜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没错,一定是这样。
这人定是被之前的门派挑中,废去了一身灵力,被迫送到他床上的小奴。
小奴
小奴是每个门派里心照不宣的存在。
修真界庞大而驳杂,有名有姓的门派数不胜数,但能站在顶端的,也就那么五六个门派,剩下的小门小户为了能获得更多的庇佑与资源,都会主动附庸一个门派,并向主宗进贡,以示忠诚。
小奴就是这些贡品中最上不得台面,却又是被收的最多的礼物。
被送出的小奴大多都是被强制的,他们无法反抗修为上的等级压制,只能任人鱼肉,在煎熬与绝望中走完极短的一生。
顾星洄端详着剑身上的自己,目光锐利生寒。
这种逼迫人的事情,他才不会干。更何况,他确信自己对男色毫无兴趣。
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只会扰乱他的道心,影响他出剑的速度。
顾星洄坚定了自己的道心,捧起一捧雪抹了脸,就在风雪中,心无旁骛地练剑。
照夜的剑气掀起数丈高的雪,就连呼啸的风都被搅动,沉沉地压在雪池上空。
骤降的温度让睡梦中的方远仁缩了又缩,本能地呼唤顾星洄。
顾星洄听见了方远仁的呢喃,瞥了一眼,继续挥动着照夜。
只是不知怎么的,照夜好像沉了些,没方才那么迅疾轻盈。
难道是照夜累了?
秉着绝不让自己的佩剑受到半点委屈的顾星洄立刻停了下来,反复用细软布擦了好几次。
“星洄……”
方远仁眼睛半睁,被风雪盖住了一半的头发湿润润的。他望着原地不动地眼里只有照夜的顾星洄,声音里带了些委屈:“师兄,好冷。”
应该是冷得狠了,整个人紧紧地蜷缩着,大氅盖不住的一双莹白耳朵冻得通红,雪白的牙齿也在不住的磕着嘴唇。
顾星洄看他一眼,颇为头疼的用灵力生了点火,烧了点干净的雪水,居高临下地把杯盏递给他:“喝点热水就不冷了。”
方远仁不接,仰着头,眼眸里染着细碎的光。
他开口,呼出些朦胧的白雾,声音低低的,像是藏在林间的轻雾,柔柔地掠过心脏:“星洄师兄。”
他一字一顿,泛凉的脸颊主动贴上他的手心,有些无辜地问:“不能抱我睡吗?”
那张贴上来的脸颊很冰,很软,却无端让顾星洄热了起来。
他一激灵,猛地推开方远仁。
方远仁毫无预兆地被他推到在雪地中,墨色的长发散乱地铺在雪地里,被剥出大氅的单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露出一段伶仃细瘦的脚踝,堪比雪色。
方远仁咬着下唇看他,眼里的光晕急速黯淡。他低着头,蜷起身子,哑声道:“抱歉。”
那张没有血色的唇又一次开合,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是我僭越了。”
一股火烧的顾星洄不知所措,他不知为何有些慌乱内疚,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是我的问题,师兄不必解释。”
方远仁轻咳了两声,摇了摇头,白着一张脸慢慢把自己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