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道侣重生后(8)
可他没想到,床对他来说太高,他怎么都下不去地面。最后,他试探性地先把腿放下去,想着靠手臂的力量慢慢滑下去,结果,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这地都是厚实冷硬的粗石砖铺的,粗粝磨人不说,甚至还凹凸不平。顾星洄摔在上头,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可是又记着阿仁有危险,他就紧抿着唇,忍住了眼泪,一点点地往外挪动,直到被方远仁抱了个满怀。
被贴贴的脸蛋暖呼呼的。
顾星洄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被方远仁抱在怀里后,眼泪就开始决堤:“阿仁呜呜呜、我疼……”
一听顾星洄说疼,方远仁啥也顾不上,连忙起身把人放回床上,担忧又着急:“怎么疼了?哪里不舒服?”
顾星洄眼泪豆大的下,努力地翻了身背对方远仁,蹬了蹬腿,呜呜咽咽:“腿疼。”
方远仁一把拿过在角落里的豆灯,借着微弱的火光,才看到顾星洄的裤子上到处都是发白的尘土,一看就是在地上滚过的痕迹。
他提着一颗心,小心地解开顾星洄的裤子。果然,方才崽崽定是摔得狠了,大腿和屁股都有些淤青,严重的地方甚至有些泛紫。
方远仁心疼的不行,一只手环过顾星洄的后背圈着他,另一只手覆在他的伤处,轻轻地揉着:“不疼不疼,我揉揉。”
夜色将方远仁的手浸的有些凉,很好地缓解了伤处灼热的痛意。
顾星洄两只手扒着方远仁的手臂,慢慢止住了眼泪。
方远仁朝伤处吹了口气,话语放得更轻:“星洄怎么摔到了?是想着要出来寻我吗?”
崽崽闷闷地点了点头:“有坏人、欺负阿仁。”
方远仁动了动唇,带着些气声说:“那些都是陈家村的村民,他们没有欺负我,反倒是我们,不问自取,拿了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贡品,是我们做错了。”
顾星洄趴在他怀里,虽然心里觉得那个大声对阿仁说话的人就是坏人,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方远仁也不求一个三四岁的崽崽能理解,便止住了话题,专心揉伤。
“阿仁。”
崽崽安安静静地趴了好一会儿,冷不丁地喊了他一声。
“嗯,怎么了?”
顾星洄把一直埋在他胸前的脸抬起来,认真道:“你不要害怕。”
方远仁的动作停了一瞬:“什么?”
顾星洄用手环上他的脖子,被捂得热乎乎的脸蛋枕着他的心口,解释着:“阿仁这里跳的很快、我刚刚看到有坏人的时候,因为害怕,所以也跳的很快。”
崽崽放下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不怕了。”
算不得光亮的昏暗中,顾星洄犹如星子般的眼睛望着他,郑重许诺:“以后遇到坏人,阿仁也不要害怕,我会、跟阿仁在一起,一起打跑坏人。”
方远仁笑了一声,想说你一个床都下不了的崽崽怎么保护我呀。话到嘴边,却有些发涩。
因为,他的道侣,也曾对他说过一样的话。
那时,还是大人的顾星洄会强势地揽过自己,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后背,低沉醇厚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告诉他无需害怕。
哪怕没了记忆,变成了崽崽,也仍然想着要保护他吗?
“好。”
方远仁应着崽崽的话,收紧双臂将他抱紧,声音发哑:“只要有星洄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外头星月高悬,不远处传来阵阵虫鸣。
方远仁耐心地揉了许久,将伤处揉得软了一些后,才摸着顾星洄的脑袋,压低声音道:“好些了吗?”
小孩子体力不济,又折腾了许久,早就困意缠身。小脑袋抵着他的胸膛,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
“星洄?”
顾星洄含混地应了声,呼吸很快变得绵长。
方远仁笑着叹了一口气。
这小家伙,裤子都还没穿呢,这么光溜溜地也能睡着。
夜风从没有盖紧实的石头缝中涌进。
方远仁也不打算再把顾星洄弄醒,就把他的裤子迭好了放在床头,扯过一旁的被子,抱着人侧身躺下。
身体与床接触的一瞬间,方远仁就差点跳起来。
这什么东西啊,这么硬,这么硌人!
他空出一只手沿着床边摸索,内心绝望。
这床是用石砖块砌成的,对于生活条件困苦的陈家村村民来说,所谓的砌,就是把从山上背下来的石头简单打磨一下,然后堆在一起,甚至连干草都没有,就这么扯了一块粗布料子盖在上面,一张床就做好了。
方远仁欲哭无泪。
这条件,就是最早创立门派的祖师爷的苦修生活,都没这么惨的吧。
他兀自忍耐了一会儿,与床接触的小臂却疼的发麻,只好再次起身,把那粗麻被子分成两半,一半铺在床上,这才好受了些。
整个过程中,顾星洄全然不受影响。
他趴在方远仁的柔软的怀里,睡得昏天暗地。
为了让顾星洄睡得安稳些,方远仁就把他固定在自己身上,维持着这么个姿势,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这么一折腾,方远仁的睡意也没了。
他吹灭了豆灯,在黑暗中思索。
不行。这里的条件太艰苦了,再这么多几天下去,就算不是因为偷吃贡品引发众怒被村民们赶走,也会精神体力不支生病。本来灵力就干涸到无法运转,要是生病,这日子就更艰难了。
方远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吃了上顿没下顿、被床膈的睡不着的境地,还肩负着养育自己道侣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