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夏(23)
方晴询问:“他们家…是怎么回事儿?”
朱姐:“那人叫萧强东,是个赌徒,老萧当年就是被他活生生给气死的!”
‘建设小巷’是职工楼,当年造车厂给优秀职工分的房,所以街坊邻居都认识。
老萧是厂子从北方调来的一等技术职工,才五十岁不到,就被萧强东偷了家里所有积蓄去赌博,还欠了一屁股债,活生生给气死了!
老萧去世后,萧强东安分了几个月,又去赌,还被人切了一根手指。
说到这里,朱姐瘪着嘴巴:“就这样也没戒赌!他呢,大多时候不在家,有钱就去赌,回家的话,肯定就是输得身无分文了!回来就拿他儿子撒气,这都多少年了,他儿子没被他打死,也是命大!”
说起这些陈年往事,朱姐叹了口气:“阿野小时候很乖的!那时候厂子还在,老萧经常带他到厂里玩儿,大家都愿意逗他!他聪明,成绩也好,哪像现在抽烟打架逃学的!这辈子是毁了!不过啊,这就是命,命不好,什么都白搭!”
命?
好让人唏嘘的说法。
方晴委婉问:“那大家就任他这样打孩子,不管吗?”
“怎么不管?”朱姐警惕地看看四周,声音更小了,“一开始大家也管啊,报过警,也找过社区,但怎么说都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除了做这些也管不了其他的……”
那时,家暴法还未实施,执法人员也无法可依。
好多悲剧,都经历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
摊主放了鸡血,用开水烫鸡,然后将鸡毛拔得光光生生,问:“你们谁要头?”
方晴没作声,让朱姐先选。
朱姐笑笑:“我们有当家,得要一个头。”
方晴:“好。”
朱姐满意地奉承:“哎呀,方老师,你人可真好,不愧为人师表!”
说到这里,她再次提醒:“方老师,萧家的事你就真的别管了!那是个亡命徒!疯起来要命!”
方晴点头。
事实是,她想管也管不了。
等着摊主把鸡肉宰成小块的间隙,朱姐露出八卦之色:“方老师,你看萧强东是不是年龄不大?”
方晴点头,这点,她也很疑惑。
朱姐:“他今年才33岁,阿野上个月都满17了。”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却也把话全部听了去的许之夏震惊:“什、什么?”
父子,才相差15岁!
那不是十五岁就…就……
朱姐挤眉弄眼地点头:“他跟谁搞出个孩子自己都不知道,人家把孩子生下来放篮子里,半夜偷偷往萧家门前一扔…”
朱姐‘啧啧啧’:“那人一开始还不认,还是老萧带着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确定是老萧家的种,才留下的。”
朱姐摇摇头:“也不知道搞过多少,连孩子亲妈是谁都不知道!”
第十八章 触目惊心的勒痕
摊主将宰好的鸡肉装进袋子里,摘下手套,拿出一张干净的口袋再装好,分别递给方晴和朱姐。
两人付钱。
朱姐表示:“方老师还买什么吗?我要去买鱼。”
方晴应声:“我也买鱼。”
朱姐:“那就一起。”
三人往前走,到了一家卖鱼的摊位前。
方晴选了一条草鱼,朱姐选了一条花鲢鱼。
摊主将鱼从氧气水池里捞起来,一棍子打晕,称重后扔篮子里排队,等待宰杀。
正等着,朱姐突然扯住方晴往街对面看,激动:“快看!”
许之夏也看过去。
是萧强东和那个年轻女人。
两人穿着带毛领的咖啡色皮大衣,戴着墨镜,在街头上时尚又靓丽。
萧强东手上还拖着一个行李箱,像是要出远门。
朱姐双臂环抱胸前,绘声绘色:“我估计啊,昨晚打阿野,就是要钱!”
方晴不明白:“要钱?”
问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孩子,要钱?
朱姐说,当年老萧走后,老萧媳妇就一直身体不好,还要给混蛋儿子养儿子。
厂子没了以后,老萧媳妇就在小区门口摆摊卖早餐,街坊邻居常常光顾,也算把日子过下去了。
三年前,大冬天,老萧媳妇不知是中风还是怎么的,从楼梯上摔下去,之后瘫在床上,连话都说不了。
不过她出事后没多久就满五十岁了,可以领养老金了。
手续还是社区帮着萧野去开证明办下来的。
一个月有两千多块钱,加上萧野寒暑假打工,也能过。
结果,那赌徒惦记上了老人的养老金。
说到这里,朱姐点头认同:“阿野这点还是聪明,把养老金捏死了!他爸把他打得半死,也没把卡拿出来!”
听到这里,方晴心里别提多堵了。
孩子太可怜了。
朱姐朝街对面抬了抬下巴:“我估计昨晚打阿野,就是因为钱!你看现在拿着行李,估计是搞到钱了,够在外面逍遥快活一段时间了!”
摊主刮完鱼鳞,开膛破肚后,舀起清水冲洗一下,问:“4斤的花鲢切块还是切片?”
朱姐忙应:“切块切块!切小一点啊!”
回了话,朱姐瞧一眼对面人神共愤的狗男女,吐了口唾沫:“死外面别回来了最好!”
说着,朱姐稍稍靠近方晴:“你看那女的,听说没比阿野大几岁,是萧强东赌博赢回来的!不过也是,正经人谁跟他?”
摊主将花鲢鱼块装袋,扔在石台上:“好了,25!”
朱姐掏出一把纸币,细心数了两遍,然后递过去,拎上鱼:“方老师,我还要去买点卤菜,先走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