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夜难渡[破镜重圆](37)
保洁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身上什么时候盖了一张保暖的绒毯,她也不知道。
更不知道脚上的拖鞋什么时候被人轻轻脱了去,只隐约感觉到自己酸软的两条腿被缓缓抬了起来,最后被什么承接住。
她本能地往下蠕了蠕,最后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寻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头顶繁复绮亮的水晶吊灯被熄灭,只留了沙发边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
灯影温柔,笼在她脸上,一旁的暗色交错里,沈屹骁目光久久停在她脸上。
酒精在她额头还有眼圈一周都染了淡淡一层绯,朝霞映雪般,让人忍不住想一看其真实本色。
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有一角被沈屹骁捏在手里,另只搭在膝盖上的手几度蜷起又松开,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慢慢抬起来。
知道她酒意不深,所以他动作放的格外轻,只敢半弯着一根食指,用指背轻轻去碰触。
不知是接触面太少,还是他动作太轻,若即若离的贴碰让他心里虚虚实实。
并拢弯曲的另几根手指下意识松了几分,和刚刚那根已经捷足先登的食指一起,在她细润如脂的脸颊上摩挲了两个来回。
大概是弄得她痒了,在她眉心蹙拢的那一秒,沈屹骁如惊弓之鸟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五指蜷紧才感觉到指掌的滚烫,分不清是心虚还是酒精。
虽说他喝酒总会留三分余地避免失态,但之后的酒精上头和挥发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就比如现在,他看似稳当地半蹲着,其实身体的大部分重心都压在了抵地的右膝盖上。
本想起身去洗把脸,然后躺回刚刚的沙发里,就这么挨过一夜,但双手压着膝盖起身时,终究还是没忍住。
沉重的膝盖重新抵回地毯上,沈屹骁两手压着沙发边缘,脸一点一点低下去。
她的鼻息间也有清淡的酒气,混着她身上特有的一股香,交织出一股区别与他身上酒气的鲜甜。
就要吻到她唇时,沈屹骁突然停了动作,分不清是迟疑还是克制,滚烫又略有颤抖的唇稍稍偏了一分,最后吻在了她嘴角,相贴不过短瞬,沈屹骁就收回了动作。
和当初第一次吻她就压抑不住的汹涌相比,此时的他,克己复礼的简直判若两人。
沈屹骁回了卧室的卫生间。
细细水流里,他扑了两捧凉水浇在脸上,抬头,镜子里映出他眸光泛潮的一双眼。
和她交往的那一年,他也喝酒,只是那时他酒量还远不及现在,半瓶红酒就能让他有微醺的醉感。
微醺时的他不同于清醒,会比平时要兇,要放肆。
食髓知味,一夜都是常事。
倒是她,哪怕眼角洇着泪光,也从来都不求他。
哪怕被其欠.成了一滩氺,骨子里也硬气得很。
会反客为主,会居高临下。
当然,沈屹骁也会配合着让她过过瘾撒撒气,但是她呢?
酸了,车欠了,也不愿下去。
沈屹骁用手拨开领口,目光停顿间,他指腹擦过。
五年过去,当初被她咬出血的几圈牙印里,有两处到现在还攀在他肩膀上没有消。
他曾在她的领土,深凿出属于他的那一小方疆土。
而她,留在他身体上的痕迹,又何止肩膀这两处。
再回客厅,看见她熟睡的模样。
刚被他连续几捧凉水压下的,湍急的气息,潮湿的氤氲,黏腻的津汗又重新席上他心头,漫彻他记忆。
第15章
夜浓一觉睡到了翌日清晨, 窗外刺白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角,大脑短暂空白了几秒后,她眉心一皱, 悬在头顶上方的陌生灯型让她眼底惺忪一秒消散, 她撑着沙发倏地坐起身, 视线从落地窗辗转到四周,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昨晚的房子里。
搭在沙发里的双脚慌忙落到地上时, 毯子也从她腿上滑了下去,但她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谁给她盖的毯子,抓起来不及叠平整就往沙发里一撂,在沙发前无措地转了两圈后,这才看见沙发扶手边的包, 她两步跑过去,刚把包抓到手里, 她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
上一秒的手忙脚乱,在这一秒, 像是被按了慢放键。
她缓缓扭头,另一侧的沙发也一点一点漫进她余光。
地上没有鞋, 沙发上也没有人。
夜浓缓缓直起腰。六百多平的房子,环顾两圈,有一种望不到边的空旷感。
这种紧张与无措的感觉, 让她突然想到那个醉酒醒来的早晨。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能这么大意,怎么能让这种一想起来就后怕的事情一连发生两次。
一阵懊恼里,夜浓走到门后, 这才发现昨晚被她脱在柜前的鞋没有了,夜浓转寻几眼, 视线落到被镶在墙体里的柜子,隐形柜门往里轻压,柜门弹开。
她的那双浅咖色高跟鞋就放在两双黑色男款鞋中间,格格不入,却又莫名相衬。
短暂的失神后,夜浓将自己的鞋拿出来放在了地上,换好后,她转身又看了眼客厅。
想来,那人应该是回房间里睡了。所以要不要打个招呼再走呢?
几番纠结后,她觉得还是算了。
扰人清梦,还不如不辞而别。
结果手刚握住门把,就听“滴答”一声。
夜浓条件反射把手一松,人也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