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信徒(108)
既然这是个游戏,那就一定有退出游戏的方式。
黎砚知转回头来,她看起来挺失望,这李泽西悟性太低,不如李铮。
“什么都要告诉你也太没意思了,自己琢磨去。”
李泽西绝望了。
可绝望归绝望,一觉睡过去第二天他还是要因为黎砚知的各种命令奔波,像一头拉磨的驴。
有时候他还挺羡慕驴的,同样是拉磨,起码驴没脑子,不用想那么多。
不像他,总是要担惊受怕,生怕哪天黎砚知要卸磨杀驴。
车祸后的第六天,李铮能下地了,李泽西和薛棋带着各种公正材料去了医院,按照流程免除他在乐一的所有职务。
病床上李铮强撑着坐起来,眼神里全是戒备。
李泽西本来心情就不好,想也不想就瞪回去,“看什么看!”
“搞这一出你也是真能想出来。”
李铮盯着他在文件上签下字,抱着臂冷冷吐出一句,“你当时被吓得连滚带爬的样子,特别可笑。”
被撞之后,他还有些意识,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大脑也开始跑火车,看着满地的血,他当时还有些惋惜,那么多血,卖了能进账不少钱。
刚这样想完,就看见李泽西连滚带爬从驾驶位钻出来,腿抖得像筛糠,真逗。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上不了台面。
李泽西气得转了一圈,“你不可笑,为了钱你能想出这么一损招,那之前你妈不爱你你怎么不使这招呢?”
他是真的这样想,他从前无数次将希望寄托在李铮身上,希望李铮至少能争取一点点李静优的爱,只是一点点就行,可是没有。
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
李静优什么都没给他们两个留下,爱没有,钱也没有。
“你当时要是开这个窍,多死一死,说不定你妈还能多少爱你一点。”
李铮眼往他身上一瞥,毫无波澜,“我妈也不爱你,你应该去跳楼。”
“行了,”薛棋听他们两个越说越离谱,“别争了,你俩谁死了静优都挺开心的。”
她公事公办地把无效文件往李铮面前一摆,“把这个签了,然后大家好聚好散。”
李铮抽出笔在下面签上字,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积极,他要赶紧把这些手续走完,等过几天黎砚知生日的时候他好全须全尾将这些转给她。
“这样就可以了吗?”
薛棋确认了一眼,装模作样整理了一下文件,“可以了,你现在正式拥有了这笔遗产的所属权和处置权。”
李铮如释重负。
薛棋完成任务转身就想走,又被李铮一个急声叫住,“薛律,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完他视线移到李泽西身上,“你出去。”
出去就出去,李泽西就是不听也知道李铮想干什么了。看着李铮珍之重之的态度,他控制不住刻薄起来:一堆废纸还在那里转给这个转给那个,收破烂的都不要。
他转头就走。
后面的几天,他就再也没有睡好过。凌晨3点他再次把视线移向不远处莹亮的屏幕,邮箱上跳动的红点让他几乎发狂。
常日的失眠让他的精神更加脆弱,黎砚知的恐吓和威胁十分奏效。
他几乎是边叫边跑过去查看邮件。
黎砚知发送邮件时总是习惯夹带一个跟踪插件,一旦发现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邮件,便会给检察院寄一份他的犯罪证据。
不仅如此,查看完邮件之后,他还必须要根据主题回复一封3000字以上的忏悔信。
李泽西自从高考完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争分夺秒的遣词造句过了。
又通宵一夜之后,他开车去了李铮住院的地方,闯进病房里,他几乎是连抓带拽的将李铮从病床上弄起来。
“你快回去!给你办出院!”
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神经质一样不断地质问李铮,“你为什么还不好,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好?”
就是因为李铮生病了,黎砚知无聊了,所以才会来折磨他。
之前李铮好好待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玩的起劲,根本就不会这样分出心神对他!
他要把李铮送回去,送回黎砚知身边去!
李铮冷冷看着他,抬手按响了病床一侧的求助铃。
一明一灭的红色波光落进李泽西的眼睛里,他往后退了一步,眼前的李铮单薄的像一张纸片,脸上是滔天的病色,病号服空荡到吓人的程度。
他一下被李铮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惊醒了。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如何的可怖。
他几乎是逃出了李铮的病房,大步的跑,不停地跑,自从黎砚知拿出他的第一份罪证之后,他就一直没有睡好过。
长久的失眠已经让他崩溃,黎砚知那毫无章法的玩弄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恐怖的不是惩罚,而是看不到尽头的无边黑暗。
可是这一切本不是他的错,他再次可悲地自怜起来,明明一切都是李梧桐授意的,为什么一切都要他来承担。
明明是李梧桐...
他的视线长久地落在两座楼之间的连廊上,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走过去。
从玻璃看过去,李梧桐依旧静静躺在那里,缄默无言。
为什么?为什么他每日担惊受怕,而始作俑者却如此清闲地躺在这里。
病床上的李梧桐双目紧闭,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循着光源漏出呆滞的瞳孔,为了防止他眼压过高,医生前段时间已经把他的眼睛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