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信徒(159)
不好。李铮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开口,“是梁昭一定让你在我们之间做出选择吗?”
所以,和她见面,需要在深夜另寻她处。
黎砚知睁眼,漆黑的眼珠瞄准他,“你是这么想?”
李铮摇头,“我不知道。”他的眉宇之间显出悲恸之色,“这几年我对事情的看法越来越模糊,也许我没有能力判断。”
他只是有这个直觉,对厄运的直觉。
总是这样不是吗?幸福稍纵即逝,痛苦却贯穿人生。黎砚知对他的再次接纳,使他胆怯。
黎砚知扶住他的脸颊拍了拍,“别想太多,今晚我们不谈论这些。”
说完,她从他的大腿上起身,将他推倒在床上,被窝里暖烘烘的,黎砚知将腿搭在他身上。李铮身上没什么肉,按理说抱着并不舒服,可他实在太任人摆弄,像个关节灵活的玩偶,最大程度地满足她的睡姿。
这种被人压住的状态正常人很难睡着,但李铮不算正常人,他的腿有旧伤,正是他疼的时候,他原本就是不睡觉的。
他从来不发出声响,黎砚知也就如他所愿,看起来浑然不觉。
漫长的一周后,剧组结束阶段的拍摄,剩下的戏份对于特效的要求很高,整个剧组转场到更成熟的拍摄基地。
剧组的酒店没变,新的拍摄地离酒店更近了,黎砚知给梁昭发了消息,让他带着东西搬回到原先的房间里。
搬完最后一趟,已经是傍晚。
忙活半天,爬上爬下,身上的灰尘呛鼻头,李铮晚上习惯不吃饭,索性回房间洗澡。
为了方便随时见到他们,中午的时候黎砚知就给他们拉了个群,发布了群公告,要求他们睡觉前把各自行李搬到她的套房里,她给他们各自安排了床位,还排了表。
吹完头发,李铮拿出来手机,更加仔细地翻看着黎砚知发的消息。
黎砚知新发了几张手绘图稿,是他们的床位图。拍摄的地方在县里,酒店除了几家快捷连锁,其它根本没有星级可言,黎砚知住的已经是房型里最宽敞的一套,套间里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还有一个客厅。
他点开来,黎砚知的标注一目了然。
梁昭床位最好,住她旁边无窗的小卧室,而他在衣帽间打地铺,桑珠的地方就比较宽敞了,住在客厅的沙发,看门。
黎砚知将他们安排得井井有条。
几张笔触简单的床位图,李铮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看完顺手保存到相册,认真地在群里回复了一个收到。
桑珠紧随其后,梁昭略显骄矜,最后才跟上队形。
黎砚知没有再下达命令,大概是正忙着,李铮将手机亮着屏放到一边,开始收拾被褥和床垫。
他用绳子把它们捆一块,打上结,等会可以直接背着走,空出来两只手,还能给黎砚知提两箱水果。
将捆好的铺盖竖着放到床上,李铮套上件外套,从老小区过来的时候路过两条街外的一家水果店,正好看到冷链货车给那家店送货,他打算过去看看,挑点新鲜的带着,如果能有蓝莓那是最好不过。
他拿上手机去开门,刚握上门把手,门板上却突兀地炸开一道敲门声。
“咚!”
门板被击中,可怜地颤动着。李铮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往后退了几步。
酒店大部分的房间都被剧组包圆了,这个时间很早,剧组还没收工,走廊本就空荡,现在更是卖力地变成扩声器,将声响放大到可怕的地步。
那种声音听起来不像在扣门,也不像在拍门,而是一种更加沉闷,范围更广的音效,就好像...是有什么重物在门板上敲砸一样。
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得不到回应,敲门声依旧持续了这么久。
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人是肉体凡胎,用手敲这么久,恐怕也得淤青了。
有了猜测后,李铮打开猫眼的盖子,将眼睛贴上去往外看。伴随着一声巨响,猫眼上瞬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堵住,视线很模糊,黑洞洞的,看到的非常有限。
他刚要撤开,延伸出去的视角又重新变得亮堂,依稀能看到人的轮廓,与此同时,李铮的额头还抵在门板上,响声带来的震颤余韵悠长。
李铮心里一凉,恍惚间反应过来。
外面的人,在用头敲门。
察觉到这一点,李铮瞬间将门反锁,外头的人显然听到他的动静,木讷地停顿下来。
李铮看清他的脸。全黑,所有光线似乎都被那张脸吸进去,脸变成一张平面,五官的轮廓也全部被磨灭在无尽的黑色里了。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视线,门外的人抬起一只胳膊,对着他的方向,缓缓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铮飞快地将门锁上的保险链也扣上。
诡异的气氛里,他的手机应景地震动起来。
短信提示音。
李铮僵硬地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蔚蓝色的海报壁纸上,轻轻闪烁着一条新消息。
“看来你并没有好好考虑我说的话,真是让人伤心呢。”
他视线往下移,这条短信和之前那几条恐吓短信一样,号码归属地都在临安。
那些人又回来了。他的大脑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深秋的天气,夜里已经很冷,不少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开始携带轻薄的棉衣。晚上拍的是宋可,戏拍到一半,她的随行助理就提着热奶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