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信徒(162)
桑珠低着头,眼睛里包着泪水。“我也知道,我没资格演这部戏,我占了别人的位置,演技还不好,总让你生气。”
黎砚知没有安慰他,语气冷淡,“别想太多。”
“和演技没关系,只是李铮和梁昭的矛盾一直没有缓和,我看到你也连带着心烦。”
桑珠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看来他并没有那么差劲,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算是让黎砚知省心的类型。
桑珠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了存在感,他试探道,“导演,也许我可以从中调和。”
他和李铮关系还算可以,和梁昭也没有太大冲突,说和这个任务交给他来做,最为合理。
黎砚知视线终于落到他身上,“你真的能做得来?”
桑珠点头:“只要能为您排忧解难,我都愿意努力。”
黎砚知俯身,赞赏式地摸了摸他的头顶,“李铮最近生病,你去买点药放进他的水杯里,装作是梁昭关心他,他面冷心软,不会不记梁昭的好处的。”
桑珠收着下巴,乖巧地点头。
黎砚知安心地放他走了。
桑珠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是傍晚,声音经过距离的几度剥削,摇摆又单薄。
他的气息紊乱又急促,大惊失色道:“出事了导演,梁昭死了。”
第82章 理想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桑珠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整件事情的发展像梦境般毫无逻辑。原本应该是合家欢的剧本,李铮和梁昭应该互诉衷肠、误会解除,大家理所当然地一起包饺子。
可是真实的情况却是, 他把饺子皮都准备好了,转头一看, 李铮在剁肉陷儿, 肉陷儿旁边是还没被切完的梁昭。
桑珠抱着手机, 面对黎砚知的沉默, 他几乎是语无伦次。
“都是血,好多好多血, 怎么办啊导演,警察会把我也抓走吗?”
相比之下,黎砚知冷静很多,她挂掉电话, 久坐让她的身体隐隐有些疲累, 索性站起身来活动活动。
后面两天通告单上都没有排戏,即将转点去新的城市,目前所做的准备也不过是保证剧组能够有序撤离。她已经安排好了车队,这几天主要是将大大小小的设备装车。
这些事情已经分到个人, 每个剧组都经历过的环节,似乎她的确没有跟到底的必要, 黎砚知把剩余的流程和副导演对接之后,开车离开剧组。
警笛声格外有穿透力, 天色将暗, 红蓝色的光波变换着打在地面上, 救护车紧随其后。
正值晚高峰,黎砚知不紧不慢地顺着车流开。
到了酒店她像往常一样, 刷卡上楼。
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另一间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行警察押送着当事人出来。
套间里乱成一锅粥,黎砚知作为案情相关人被允许进入到里面。
血迹主要集中在客厅的沙发上,桑珠的床铺,白天铺盖一卷,便可以继续若无其事地恢复沙发的身份。
沙发是灰色布艺,血迹刺破表面,已经渗透下去,像某种神秘符号。白色的地板上被殃及些许,似点点红梅。
看来这里就是第一事发现场。
房间里,医护、警察都在忙着,黎砚知既不是当事人,也不是目击者,警察在对桑珠问话,桑珠身上手上也沾了血,已经干了,像只轻薄的红色手套。他还没能缓过来,魂不守舍,只来来回回重复“和我没关系”。
梁昭失血过多,医护正在给他上止血带。他的脸无力地倒向一侧,刀口贯穿整张面部,肉从皮里翻出来,是完整的缺口。
黎砚知站在一旁,由于不紧急,所有人都像看不见她,她穿着黑色毛衣注视眼前的一切,仿若真正的鬼影。
房间的窗户没有关,冷风裹着血腥气吹进来,阵阵阴寒。
黎砚知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看过去,回忆起那个同样凉爽的夜晚。
她也是站在窗前。
窗口望下去,能洞悉外面的一切波动。如出一辙的场景,车辆停在外面,犯错的人被两边扼住肩膀,不由分说地塞进车子里。
四面落锁之后,车辆就是一座移动的牢笼。
那次被锁住的是班长,这次被锁住的却是李铮。
耳边似乎又响起严厉的声线,她回头,恍惚间是黎书皱着眉头看向她,黎书总是在这样的时刻下结论。
“我就知道你不会改。”
上次也是这样,她指着窗外落荒而逃的邻居一家,却又像在指认她,“是你,对不对。”
黎砚知不明白,从始至终她都对此疑惑,这种事情有那么重要?但她知道,黎书和许多人一样,对正义有着莫大的期待。
她只好在那一刻转而说起能让黎书开心的事情。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现在我有了。”
她关上窗户,将邻居家的车子发动的声音隔离在屋外。“我想做导演、作家之类的职业。”
“我也是最近才确定这件事。”
“大多数人一生都在被动的接受世界反馈给她的观点,更多的人没有自我,要主动去承载别人的想法,用来支撑自己。这也许是一种更容易被接受的精神控制。”
“文本,影像都是很好的载体,同样是用主角去同化受众的情况下,这两种的速度比较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