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信徒(31)
“你少买个表的钱就能给砚知拍个短片了,你拍了吗?”他换了一边腿翘着,“我现在住公司管吃管住,每个月拍内衣广告的钱能全给砚知,你家不是挺有钱吗,你怎么不把你家公司送给砚知让她去拍电影!”
李铮听着夏侯眠话里的意思,克制住了嘴里的训斥,淡淡地把头侧了回去。挺好的,两个人卷去吧,反正黎砚知不吃亏,这他还挺乐见其成的。
路原被夏侯眠一顿指摘得无力反驳,他有些顿悟似的猛得一拍大腿。
他是富二代啊!对啊,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他不仅能给砚知投短片,还能给砚知投资大商业片呢!
夏侯眠见路原老实了,又把脸转过来看向前面开车的李铮,他的语气丝毫不客气,“还有,你是哪位啊在这里吆五喝六的。”
“你又是哪个小四小五的,给黎砚知洗脚能轮到你了吗?”
路原的理智回笼,脸色不太好地按了一把夏侯眠,“这是砚知的哥哥,砚知的生活起居都是他一手照料的。”
他虽然有时候对李铮管东管西的限制不满,但心里还是知道李铮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没想到夏侯眠听到这话眉毛一扬,“那你就更说不上话了,”他有些轻蔑地点了点路原,“他好歹还算是个鸭子呢。”
他的视线落在李铮的肩背上,“你就一清洁工,每个月能给砚知贡献的价值充其量6000块。”
他刻薄着也没忘了指路的职责,“直行后右转。”
李铮闭了闭眼睛,后视镜里是夏侯眠挑剔的目光。
算了,先找到黎砚知再把他扔下去。
车子缓缓停在一座灰白色的二层小楼门口,周围邻里几户看得出有人常住,洁白的墙漆和时兴的瓦砖看得出翻新痕迹,这座小楼伫立其中,显得有些褪色。
大门已经生锈,靠近时有种血液的腥寒味道。
李铮将门栓抬起来,锁扣附近的锈色剥落的些许,大概是有人将门打开过。他把车门锁上,将路原和夏侯眠锁在了车里。
路原立马反应过来,将夏侯眠这个惹祸精死死控制住。这妖精有邪术,总是迷惑黎砚知,每次黎砚知一见他,他们都不能好过。
李铮扭过头来,他抬手试探性地推了推,大门颤巍巍向前扇动了片刻,落下簌簌尘屑。
门没锁。
“砚知。”李铮一只脚迈了进去。一阵潮湿瞬间包裹住了他,这所院子被附近的一棵葱郁的大树遮盖住一半的地界,没人打理,原先院子里的几棵石榴树附近生满了杂草。
但整个院子的格局能看得出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对这里布置上的用心。
正厅的门也敞着,里面的家具已经落灰,正对着门槛的梨木长桌上摆着一张黑白遗像,被封在玻璃相框里,闪着剔透的光泽。
照片看得出刚被人清理过,氤氲着湿润,与飘扬着尘粒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
李铮对着照片上和蔼温和的面庞合掌鞠了一躬。
他再次开口,“黎砚知,我知道你在这里。”他学着黎砚知的样子冷淡地念着她的全名,回应他的是空荡荡的回音,他这才发现他的嗓音哑着,喉咙里是火急火燎地干燥。
他像是一个被放了气的皮球,干瘪的。
10点23分,那时候正好是救护车到的时间。如此匆忙,所以走的时候应该只顾着带相机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带钱,她是怎么走这么远的,她有钱买瓶水吗,她吃饭了吗,坐那么久的车腰是不是又得疼了。李铮胡思乱想着,瞬间有些心疼,鼻头发酸,他胡乱的抹了把脸。
做了黎砚知两个月的哥哥,他为黎砚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就算他的用心并不纯粹,但这其中,真真假假,分得清吗?
他一直是一个出不了的戏的蹩脚演员。
下了半天的微雨,现下总算出了太阳。阳光并不温和,它烈目如炬,揭穿所有灰尘的行迹,同样刺入李铮的眼睛里,不然为什么,他总有流眼泪的冲动。
空气里突兀地漫出几声抽泣,淅淅沥沥的,李铮心脏快速跳动了一瞬,他循着声源回头,看到了靠近楼梯的门框边那有些刺眼的玻璃反光。
他来不及想那么多迈着大步跑过去,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发旋。
黎砚知曲腿坐在地上,身上裹着一个麻布被子,头埋进腿弯里,脚边到处是碎裂的玻璃,一个镜头的残骸缓缓滚到他面前。
他怔在原地,黎砚知的脑袋在膝盖上轻微浮动着,她在哭。李铮从来没见过她哭,他只能有些笨拙地蹲下,李大少爷骂起人来妙语连珠,可哄人总是笨嘴拙舌。
以往他和黎砚知之间话也不多,他只需要听从黎砚知的所有指令就够了,现在,他看着黎砚知有些乱遭的头发,有些条件反射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便携梳子。
黎砚知的头发越来越长,不再适合披在肩上。前些时间他专门学了各种发型,可黎砚知嫌麻烦,他就每天早上给她老老实实地梳个简单的马尾。
而现在他手足无措地轻轻梳着黎砚知有些凌乱的齐刘海。
“别哭了,还有我在。”他只能苍白地说些并不安慰人的话。
“我还有一个自己买的房子,以后,我们住在那里,”他听着黎砚知微小的抽噎,只能徒劳地给她承诺,“砚知,不会有人赶你走的。”
黎砚知的刘海重新变得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