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三度(117)
宋霖这种周扒皮,那是劳动局都治不了了,他要跟江小姐告状,让她看看资本家的嘴脸到底有多丑恶!
江拾月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她推开窗户,蛙鸣声扑面而来,几乎震耳欲聋。
趴在窗台上长长地吐出口气,她拿起手机又把那条微信看了一遍。
她一直没关机,只是调了静音,谁的电话都没接,只偶尔看一眼。
罗良俊的微信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全都是吐槽宋霖如何压迫剥削无产阶级的,他实在太能扯了,平常她都是当成脱口秀来看。
能看出来,宋霖把找不到她的无能狂怒都发泄到了罗良俊身上,她草草看了几行,忽然定住了视线。
【常其真小姐今天也被他骂哭了,宋总真是个冷漠无情的机器人】。
常其真又去找宋霖了?
她把那行字看了好几遍,接着摁灭了手机,重又躺回了床上。
这对痴男怨女,早说啊,早说她都不会跟宋霖结婚,何必掺和进这些烂事当中,最后还害了她的孩子。
思及此,她翻了个身,鼻子一酸,眼泪全数流进了头发里。
这几天她哭得实在是太多了,小姑说不能再哭了,小月子里哭得太多,以后眼睛要瞎的。
她心里想,自己眼睛早就瞎了,要没瞎能嫁给宋霖吗?
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脚步声到了床头,接着有碗筷搁在桌面的声音。
“拾月,鸡汤熬好了,赶紧趁热喝几口,可好了,都是山里的走地鸡。”
江拾月几下抹净了泪,撑着手肘半坐了起来,扭头看向来人:“小姑,我不饿。”
“别废话,起来吃。”
江敬娟端起碗要喂她,“你个孩子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这还是饿不饿的时候吗?快吃。”
她的勺子逼到了江拾月的嘴边,脸上是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我可不是你爸,你那套在我这儿不好使。”
江拾月扁扁嘴,低头接过汤碗,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
她那天叫了网约车,接了等在家里的江敬中,两个人直接到了她小姑江敬娟这里。
江敬娟嫁在邻市乡下,孩子在外地工作,家里就他们老夫妻两个,平日里也就打打零工,种些瓜果蔬菜。
他们到的时候,她非常惊讶,这一老一小都病病歪歪的,一看就没出什么好事。
待到知道了这些时日的事情,她简直要气死了,大嗓门一吼三里地,指着她哥江敬中就是一段好骂。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得这么重的病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怎么?是准备让我去火葬场送你是不是啊?”
他这个妹妹一向厉害,江敬中垂着头不敢说话,江拾月躺在床上还想辩驳两句:“小姑,我爸也是怕你担心,他……”
“他什么他,我还没说你呢,平常看着厉害得很,还能被人欺负成这样,孩子都给你弄没了,你能耐啊你。”
她抬手想拍打江拾月,但半路见她一副泪汪汪的样子便又转了方向想去打江敬中,但手还没碰到呢,又想起她这没出息的哥哥现下是个得了癌症的危重病人,显然也承受不了她的铁砂掌。
她一腔怒火没处发,最后一掌拍在了那张小板凳上。
在江拾月和江敬中惊恐的眼神中,那小板凳轰然倒塌,散了个四分五裂。
第116章 山中不知岁月长
人都说山中不知岁月长,住在这乡下也是一个意思。
睁眼吃闭眼睡的,待到江拾月想起来去看看日历,已经又是一周以后了。
江敬娟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矮壮有力大嗓门,养猪养鸡都是一把好手。
这种技能在江拾月和江敬中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短短十天,两人都被她养胖了五六斤。
江拾月虽然食难下咽,但是江敬娟一天五六顿地端着东西上来,不吃就站着看到你吃完为止,她害怕被揍,也只能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地灌了下去。
毕竟江敬娟两只巴掌跟蒲扇一样,她小时候是真没被少扇。
当然,不是因为她不是江敬中的女儿,是因为她每次来玩,都跟她表哥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有一次还险险点了屋子,这么调皮,被打那么几顿也实在不冤枉。
江敬娟跟别的亲戚不一样,她没有那种假客气,虽然打孩子是真的打,但对你好也是真的好。
所以她躺在医院里觉得天都要塌了自己无处可去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了小姑江敬娟。
她从来不提江拾月的身世,只当她是自己的亲侄女,就这么十天,已经把自己养的鸡都杀尽了,如今吃的都是跟隔壁人家买来的了。
江拾月现在看见黄油汪汪的鸡汤都害怕了,她耷拉着脸不肯再接那汤碗:“小姑,我是真不想吃鸡了,吃点别的行吗?就那……就那黄瓜,你给我拍两根嘛。”
江敬娟虎着脸,又往前递了递碗:“你先吃这个,我给你拍个黄瓜去。”
江拾月只好接过了碗,眼见着她推门出去了,自己也下床跑到门口,朝外轻声喊:“爸……爸!爸。”
不一会儿,江敬中推开了隔壁的房门,探出头来:“我不喝啊,我自己的还没喝完呢。”
他亮了亮自己的汤碗,也是满满一碗鸡肉,“我也是有量的,你姑姑这么喂,我都害怕她准备把我养胖了过年杀杀掉了。”
江拾月苦着脸还没说话,就听进江敬娟的大嗓门穿越几间屋子传了过来:“都给我吃了,谁再给倒到田里去,我明天就炖你。”
两人同时一惊,又各自乖乖地缩回了房间,不大一会儿,江敬娟端着盘拍黄瓜进来了,江拾月急忙接过,这黄瓜刚从地里采上来,鲜嫩清脆,炎炎夏日,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