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干盒与七剑客(40)
他在感情方面确实能当陈念荒的祖师爷了,谈过的网恋凑不到篮球队也是能打一局麻将了,但他还是有那么点原则一次只认真谈一个,毫无保留。
一报还一报,陈念荒依旧嘴硬:“有经验的就是不一样。”
混沌占据了脑海大部分位置,思考过载。
陈念荒是一个极度严谨的人,他绝不相信一见钟情,也讨厌楞次定律,所以需要看第二眼进行验证。殊不知DNA的碱基序列潜藏着控制全部感情的先决条件,换言之,喜欢上某个人是一出生就注定好的事。
陈念荒每次心烦意乱时除了嚼薄荷糖就只剩下搭这座钉子塔。
订书机钉被他拆成规整的“工”字型,如此层层迭迭,保持地基稳定,直到累成一座高塔。
盯了许久,想不出所以然。
书桌中间的空隙都被下课的人流挤占,她却要逆流而上,手里拿着本生物作业。
向春生被突如其来的压力给挤到了桌边,后背被人重重地一推,上半身重心不稳,掌心就这么用力地支撑在了桌面上。
“啊——”
“你还好吗?”
陈念荒对上了那双错愕的眼睛,她就这么生生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股气味,像是新鲜的冰椰子水上挤满了杏仁奶油雪顶,愈发清晰,拥有较强的存在感。
向春生的眼睛很亮,坦率到让人无法开口骗她。
视线转移到了她的手上,流血了,看上去骇人。
陈念荒的声音略有颤抖:“疼吗?”
向春生的手被他摆在桌子上的钉子扎出了血,不过只是轻微划伤,创口没有很大。
他慌张地递过纸巾,脸上除了俊朗就只有愧疚:“对不起。”
陈念荒都有些语无伦次:“送你去医院,还是打120。”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没事,你不说它都愈合了。”向春生完全没把这些小伤看在眼里,擦点碘伏就差不多了,她没那么娇气。
陈念荒想仔细地观察一下伤口,却迟迟不敢动,也不敢碰,愣在原地没找到机会,看着远去的背影。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屏蔽了,只听得到心脏砰砰直跳颇有节奏的白噪音。
他想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把钠放进水里,心脏腔室里的血液同样止不住沸腾。
因为化学反应一旦开始,就永不停止,直至耗尽。
第21章 骨头·败北
这个对她来说就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 创口贴可能都坚持不到三天,陈念荒偏要独断专行地主动承担责任。
陪她去校医室处理伤口,清理后包扎好,他还觉得不够, 非要让她请假去医院看看。
他那低沉地嗓音让人觉得安定:“所有的费用一律我来承担。”
“不止费用, 还有时间。”钱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可学习进度落了怎么补?向春生不想丢掉学习。
“必须去。”陈念荒不由分说地强调, “课翘就翘了, 大不了我教你。”
明明想表现出紧张担心,一开口就变得强势专横。
如此强硬地语气没有人敢反抗, 陈念荒不过是出于愧疚而有些担忧,万一钉子上有铁锈?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不是钉子他也不愿冒险,更何况是拿她的人身安全冒险。
向春生一脸无可奈何, 就这么被送进了医院打了破伤风。
他还是放心不下, 寸步不离地站在她的身边。
向春生挂号付费打针取药的动作非常流畅, 就连打针时也不喊疼, 淡定的不像是第一次。
疫苗打在手臂的三角肌上,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打左手。
撩起校服短袖时, 陈念荒立即转身,余光瞥见了细白的手臂,白的刺眼,像是夏日湖面上的粼光,他后颈到耳尖的部分在瞬间爆红。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 陌生的像是语文考试写作文时, 大脑一片空白只好徒留在方格纸上的一个生僻字,陈念荒未曾有过如此窘迫的情况。
这手臂细得他能轻松捏住, 突出的腕骨好似冰冷轻盈的白瓷,即便微小的触碰都会使其遍布淤青。
害怕中夹杂的心疼。
陈念荒背着身,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药单,同时僵硬地站在原地充当吉祥物。
直到向春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走了。”
“疼不疼?”他回过神来,眉头紧锁,不知为何向春生脸上的一切表情都他被自定归类成强颜欢笑。
向春生不甚在乎地回答:“还行。”
她的右手是受伤手,左手打了针需要按住止血,动作都有些捉襟见肘。
陈念荒半蹲下,抬头看向她,用生平最温柔的语气询问:“可以吗?”
他可以帮忙按着。
向春生才意识到:“哦,谢谢。”
就把右手松开。
他小心翼翼到有些患得患失,生怕自己用力就弄疼了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静的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他不想把眼睛冒犯地停留在向春生身上,便只好呆滞地盯着她身后的饮水机。
在模糊的余光中,向春生的侧脸是安静的沉稳的单薄的,只有呼吸声略显局促,好像无论何时她的情绪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脸上没有明显喜怒哀乐,也没有一丝的怨言。
目前还没有人能发现她眼镜底,眼尾和卧蚕底下藏着的那两颗小痣,陈念荒的内心闪过一丝窃喜,最起码此时此刻的他占尽优势。
观察三十分钟就可以走了,他却觉得有些短。
医院走廊的座位是金属制成,光滑地反射着长条形白炽灯,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消毒水味儿,这也是为什么向春生对那些温暖的东西有着过分的迷恋,甚至到了偏执的程度。她的生理上无法拒绝火焰中的糖化反应,外壳酥脆的苹果派、华夫饼、电影院的爆米花、这些能让人感到暖意的香味,她一直都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