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41)
再进一步说,就是褚乘韵那个记仇的给她穿的那些小鞋,想必他也是知道的。
他对此不闻不问,反倒隔岸观火。
心口像憋着一股劲,唐徽撑着桌子缓慢落座。
“一个月前,我的剎车被人动了手脚,在山路侧翻后坠崖,差点死了。你姑姑在制裁我这件事上,向来无所不用其极。”
当时失联三天,唐徽终于被找到了,可褚尚修已经身死,遗体在某处悬崖之下。
“少来。”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重磅:“坠崖之后,谁又能确定是意外?你欠我的,欠褚家的,究竟要拿什么赔?”
这话,谁来说都不该褚殷放说。
紫外线很强,照在唐徽身前,拉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地板上的影子零零散散。
唐徽也是。
这么多年都是孑然一身。
所有矛头都指向唐徽是那个元凶。
空口白牙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唐徽抬眼凝着褚殷放,慢吞吞地说:“如果当时死的是我,你就高兴了?”
褚殷放总算临场看她一眼,撞上她水洗过似的眼瞳,得出一个不太好的臆测——他似乎真的绕进这个怪圈里了。
临走前,他再次问她:“真的不是你?”
唐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他这次没再说什么。
他的盘问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第50章 硬碰硬
唐徽拧开瓶盖,倒出两粒降压药,就着杯子凉透的水咽下去。
等呼吸渐渐平缓。
眼睛发酸,这辈子似乎没有这么难过的时候,她做事不喜欢亏欠人,也明白站得越高摔的越狠。
有人撑腰喘气就粗一些。
可唐徽就是不服气,说不上什么感觉,意兴阑珊地吃了几口菜,就放筷子了。
她胃口很浅。
忙完工作,唐徽和孟闻听在公司楼下新开的餐厅吃饭,人来人往,熟人看见她就打招呼,喊的是唐部长。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唐徽也礼貌性回笑。
“唐部长还是这么吸引年下,哈哈。我记得之前那个小孩可殷勤了,还到处给你打听八音盒工匠呢。”
这话以及刚才熟人提及的那个名字,让她有点恍惚,撕扯着她进入从前的某个场景。
唐徽没有任由自己想下去。
熟人走后,她不着急让服务员收拾,从包里摸出个八音盒来。
孟闻听视线跟过来,“是什么曲子?”
唐徽拨动,是首鸟之诗的完整旋律。
有脚步匆匆的食客端着热汤冲撞过来。
唐徽想躲已经迟了,肩膀却在此刻一重。
孟闻听掌心稳稳扶住她的肩,将她整具身体往里面带。
唐徽还没缓和,就听孟闻听问她:“撞到了吗?”
她说没,袖口沾了点他身上的气味,略带苦涩的木质香。
唐徽微微皱眉,迅速将八音盒收回包里。
孟闻听以为她被烫到,微微俯身,脸上表情很紧张,“唐总,我车里有烫伤膏。”
在他说完这话的呼吸间,唐徽身后响起一声恬静的殷放。
那道声音的主人满尧城找不出第二个。
孟闻听动作顿了顿。
唐徽迎头跟褚殷放无温的眼赶上。
这家餐厅的私密性很好,没有菜单,全由当季食材而定,做的是尧城人熟悉不过的小菜。
来这儿消费,都是提前预定的。
回廊一排排灯笼明光烁亮,褚殷放就挨着灯架台阶上站着,穿得人模人样,轮廓线条锋利,影与光的分割线上,就那么寒峭地盯着两人。
中间相隔四五步远。
他在唐徽的目光下徐徐张口:“打扰到唐老师雅兴了?”
唐徽知道他故意的。
褚殷放在床事上不节制,她算是他第一个女人,睡过就跟留了案底一样,他不好惹也是真不好惹。
都跟叶婠单独约会了,想来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唐徽不看他尖冷的视线,扭头,“我跟褚董好像没什么私事可说。”
褚殷放笑了下,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那就谈公事。唐老师想买南山的地皮,谈谈你的诚意。”
唐徽站在回廊那头,看着这反客为主的男人,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她想买南山地皮是为了纪念亡夫。
褚殷放状似洗耳恭听,而后啧了声:“唐老师表达有待提高,讲的不如你这位孟秘书动听。”
唐徽早知道他拿自己消遣,压根儿都是胡诌的。
但他后半句没说太明却很有深意。
唐徽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向身侧的孟闻听。
买地皮的事,孟闻听一直到着手去做,都没有过问她什么。
他面对她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工作很卖力,敏锐察觉到她的需求,能在她情绪不对的时候陪她。
尧大高材生,毕业后做唐徽的秘书,是私生子这件事完全不影响他,所以唐徽真的会好奇他的企图。
在这微妙的氛围,叶婠及时站出来,笑说:“我肚子饿了,要跟殷放去吃饭。唐阿姨,方便的话你们一起来吧。”
唐徽哪里不懂,刚要说不方便,孟闻听替她先开了这个口,大概是有点对褚殷放的冒昧感到不快。
他说:“褚董,请允许我澄清,我和唐总并非你想的那样。”
“是么。”褚殷放上手摆弄着灯笼,勾唇轻笑了下,“不过唐老师如果请托我,看在过往私交的情分上,我或许可以破例卖你个面子,这点钱倒不算什么。”
他向来百无禁忌,不考虑后果以及别人的感受。
唐徽眼皮跳着,她跟他并无私交。
昨晚激情的画面从脑海里荡过,唐徽脸颊微红,想从牢笼里出去,又不甘落下风,硬碰硬地回:“怎么,你好像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