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47)
唐徽站在离他十来步的位置,已经做好了被他忽视的准备,她想着要不要打听下叶婠的状况,以免她这个准婆婆显得不大方。
但显然是她多虑了,褚殷放直接开口说:“我今晚有应酬,不用等我吃饭,想吃什么春姐给你做。”
他说话时带着铺面而来的冷意。
唐徽捏了捏手指,又捏了捏耳垂,有点奇怪,“你还应酬上了?叶婠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没什么要交代的。”褚殷放的表情沉郁,语气也很淡然。
唐徽在他打开车门前,绕过挺腰离开,说:“我看要不然,你找个机会把她娶了,省得大家瞎忙活。”
褚殷放在原地顿了半晌,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啪地把门甩上了。
唐徽没在这耗时间,验收那批新产的玻璃。
生产经理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唐徽的眼神十分的嫌弃,本来该走的流程一样不少,唐徽也在验收单上签了字。
他却在最后毫不避人地嘲讽:“这个行业就不该有女的,那个姓唐的多了不起呢,靠身体上位谈生意,晦气。”
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反正褚殷放是听着了。
第57章 只有我
唐徽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在拉架了,拉偏架。
但不可避免的,褚殷放脸上挂了彩。
唐徽也不是吃素的,在了解事情的原委后,朝生产经理说:“我就是了不起,不服我们开庭见。但你打了褚殷放,就是跟我跟褚家作对。”
这顶帽子扣得可不小,膨胀的生产经理一下子瘪了气,赶紧求爷爷告祖宗。
唐徽真的被气到了,直接让人赶紧滚蛋。褚殷放能感觉到,她的膝盖僵硬了一下,大概老毛病犯了。
她踉跄半步往后跌,撞到一个硬实胸膛。
褚殷放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跟她目光相接那一刻,顿了顿,终究一句话都没说。
他扶着她去休息,孟闻听则取来医药箱,替褚殷放处理伤口,轮到给唐徽贴膏药时,褚殷放抢先撕开包装,动作很轻,似乎生怕弄疼她。
静默下来,三人谁都没吭声。
褚殷放被打的那块有淤青,看着挺严重的,孟闻听给褚殷放额头那道伤口消完毒,就要贴创可贴。
褚殷放躲开,语调平淡:“让唐老师来。”
孟闻听瞥了下唐徽,自动隐形,先行离开了。
唐徽坐在旁边,将创可贴粗鲁地印在他脑门上,他没喊疼,但也没控诉她什么。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真打算把我往外推?”褚殷放看了眼她的膝盖,神情跟语气都很平。
他甚至算不上逼问,只是若无其事的询问,但唐徽就抵不住他这么个问法,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不过这个前提是,褚殷放没有突然逼近的话。
唐徽想了想,觉得他话里有话,说:“怪就怪我选的不是你。我帮了你这么多,你欠我个人情,记得还我。”
“你想要什么?”褚殷放深看了她两眼,态度很好。
唐徽单手撑着半边脸颊,语气如常:“我想要的你给得起吗?”
“你说,我不妨试试。”褚殷放这方面很固执,也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没必要。”
褚殷放没回唐徽的话,而是诚意实意地说:“你想要宜然我给你,至于其他的,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轻易得到的往往不会珍惜。唐徽也觉得挺没意思的,但突破这层拦路虎后,就能进入nextlevel。
何乐不为。
经理后续事宜唐徽当然也有关注,她根本就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自己,让她彻夜失眠的点在于,她第一反应竟然是维护褚殷放,还要帮他讨回公道。
唐徽觉得自己既要又要,为什么会当那个烂好人,对象还是褚殷放。
他果然是道行太深。
所以当她被褚殷放堵在总裁办的时候,唐徽很明确地告诉他:“你眼皮子再浅,世俗的眼光还是要在乎的。”
偏偏褚殷放最不在乎世俗。
他撑着办公桌将她整个圈住,说:“意思还不明显吗?我想让你的心里只有我,只能有我。”
“忘不掉我直说。”唐徽拽住他领带往下拉,直至平视。
褚殷放这时候就觉得色字头上一把刀,打断骨头连着筋,拖泥又带水,他被唐徽吃得死死的。
这辈子都离不开她。
可中间隔着褚尚修的死,唐徽无法释怀,那个人怎么说也是救她而死,亦师亦友的存在,就那么在那与亡妻殉情。
一个人跟尸体共度整整七天,说没有阴影是不可能的。
褚殷放消失了几天,回来是深夜。
悄无声息地去了唐徽的卧室,也没有跟她知会一声,就在她床上歇下了。
两人默许照做饮食男女,某天清晨,褚殷放把唐徽跟褚尚修有关的东西,全都扔了,一件不留。
褚殷放收拾他爹遗物的时候,唐徽就在旁边站着。
不管是褚尚修送她的,还是她给褚尚修买的,褚殷放全都给清理掉,眼都不眨一下,即使有些东西还蛮贵重。
唐徽其实不觉得有什么,死了的丈夫才是好丈夫,反而觉得他是真介意。结过一次婚,就喜提寡妇,跟褚尚修本人没太大关系。亡妻忌日那时候他都一心求死了。
越是想要抹除曾经的痕迹,越是说明心里过不去。
褚殷放对他父亲的怨不比旁人少,母亲因为羊水栓塞而死,父亲人到中年浑浑噩噩,半负责半指责地把孩子拉扯大,就在一次意外跟着去了。
林奉春看见褚殷放将那些东西扔掉时,当着他的面,也是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