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拿着先前柴寿要刺杀他的匕首,如今倒是被他用来解除了对柴寿的束缚。
“柴指挥使使得一手好暗器,要真想杀我,刚才你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绳子已经掉了一地。
谢清崖看着柴寿问道:“说吧,曹达对你的家人做了什么?”
柴寿一听这话,神色更为震惊:“你怎么知道……”
谢清崖把手里的匕首,扔还给他。
令吉虽然吃惊于王爷刚才的话,但看到这一幕,还是下意识想过去,怕柴寿故技重施,最后还是被谢清崖看了一眼,才不得不停下脚步,焦灼地站在一边。
“你要真是主动想杀我,刚就不会是那副死人样了。”
谢清崖说着,又看了人一眼:“你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曹达能威胁你的东西不多。”
柴寿听完之后,迟迟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他才低下头,手捂着脸,颓废道:“曹达知道我背叛了他,抓了我的妻女,威胁我用你的命去换她们的。”
虽然事先已经猜到。
但谢清崖看着他此时的颓废模样,也变得沉默了下来。
柴寿平日做什么事都是看利益,可这样的人,心里却也有一片美好的净土。
他抬手拍了拍柴寿的肩膀:“知道了,我帮你。”
柴寿闻言,目露不解。
曹达是要他的命,这个,他怎么帮他?
谢清崖这时却没与他解释什么。
这天夜里,谢清崖如期请了娄高寒来营帐吃饭。
娄高寒一进来就问了:“刚才害你的那个人呢?”
谢清崖一边给人倒酒,一边说:“让人先看押起来了,打算到时候带回到京城,让陛下处置。”
娄高寒听罢,也没说什么,只嘱咐人小心一些。
原本还想多说几句,又怕多说多错。
这夜,两人把酒言谈,场面十分和睦,直到月上柳梢,两人都喝得有些醉了,娄高寒这才起身告辞。
“昌丰,你、你送娄叔出去。”
谢清崖醉眼朦胧,大着舌头跟昌丰交待。
昌丰刚要答是,去扶娄高寒,娄高寒就先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是,你照顾清崖吧。”
娄高寒说着就摇摇晃晃出去了。
但娄高寒其实并未喝醉,他酒量好,故意喝醉,一来是无法面对谢清崖,二来也是想看看,清崖对他可有怀疑?
可今晚看下来,应该是没有。
看来清崖是真的信了,那些事是丁修做的。
想到丁修……
娄高寒心里又是一沉。
当日,若非丁修发现了不对,他也不会对他下手。
一步错,步步错。
他只希望,有些事,可以到此为止。
待冀州的事结束,他再去把曹达解决了,就可以真的安心了。
娄高寒一边想,一边继续往前走。
这会夜已经深了,营帐之内,只有巡逻的士兵。
直到快走到自己的营帐,娄高寒忽然觉得有股杀意朝他袭来。
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自然对这种事极度敏感。
他几乎是立刻就回过了头。
眼见三支短箭带着疾风朝他而来,娄高寒脸色骤变,以为又是曹达派来的人。
此时四周无人,他也不敢让人知道,他跟曹达有所牵扯。
想拿剑去挡,才发现自己随身佩戴的佩剑,此时并不在身边。
又见一黑衣人从侧方朝他过来。
娄高寒忙侧过身,想躲过那三支短箭,又以手去挡那黑衣人的攻击。
未想这黑衣人的武功也极高。
娄高寒与他打了几个回合,也没分出胜负,又见那黑衣人时不时使暗器,娄高寒几次未察就被暗器伤到。
“唔。”
娄高寒抱着受伤的胳膊,闷哼着倒退。
眼见那黑衣人如影随形,朝他飞来,娄高寒咬了咬牙,直接扔出几枚梅花镖。
眼见那梅花镖直接扎中那黑衣人。
娄高寒暗自松了口气,打算快些把此人解决,切记不能让人发现。
未想就在他准备朝人冲过去的时候。
四周的营帐都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同一时间,脚步阵阵,四面八方都围过来不少人。
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手拿武器。
这些人,都是他最为熟悉的人。
兄弟、部下……
只是此时,他们望着他的目光,都十分复杂。
而站在最中间,最前面的,则是他最为欣赏的子侄。
见他脸色淡淡,没有一丝醉意望着他的时候,娄高寒就知道,今晚这个黑衣人,并非是曹达派来的人。
而是他这位好侄儿,演给他的一场戏。
果然——
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个负伤的黑衣人,扯下面巾,被令吉和昌丰扶着往前走。
娄高寒看了一眼,发现那人竟是柴寿。
没想到。
意料之外。
本以为是曹达派来伤害他的人,原来竟早就成了他的人吗?
他这位好侄儿,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娄高寒扯唇想笑,却实在笑不出。
手中还有两枚没有扔出去的梅花镖,可被远处的青年看着,却像是最明晃的证据。
娄高寒其实可以装死,可以死不承认,但看着前方的青年,他忽然有些累了。
这么多年。
他早就累了。
手里的梅花镖,掉在地上,娄高寒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连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