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救了敌国质子后(46)
这样想,赵和深顿觉心情舒畅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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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深夜,街道行人散散,都是还要奔走养家糊口和无家可归在外游荡的人。
七月日光极盛,入了夜风中裹挟的温度不曾降下,菡萏和子厦坐在马车外,热的直吐舌头。
子厦先将水壶递给她,又从身侧拿了折扇下来,给她扇风散热。
容清樾上马车后,立刻拆卸头上的珠环,真是逞什么威风,累得够呛。
李绪看不到,耳朵里都是珠环互相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半个时辰的路程,殿下何不回去等人为你拆解?”
她忙里抽闲回他:“我们不回去。”
“殿下要带我去哪?”他的语气里带了很难察觉的不安。
换了个舒服的发型,一根简易带流苏的钗子送进浓密的发中,觉察他的不安她笑道:“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马车估摸走了一里路,停在街道路口。
不似蒋国公府旁的街道行人稀疏,这条街道喧闹非凡,有叫卖的小贩、在坊间邀客的老鸨、刚从酒楼喝得伶仃大醉出来胡言乱语的大汉。
“下车吧。”
容清樾出声提醒,李绪跟在她后面,如在蒋国公府门前般他扶住的依然是她的手。
站在街口,容清樾抬眼,乌黑的眸子看向站在马车旁的男女:“我带他去逛逛,你们俩也去走走,买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去和嬷嬷报账。”
菡萏喜形于色,正要答应,看到她身边柔弱眼瞎的人,犹豫道:“可是人多杂乱,万一您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是让我们跟着。”
她看到殿下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一圈,耳里是殿下含笑的声音:“就你这样的,来一百个我的都打得过。好了,小姑娘,你就安心和阿厦去玩吧!”
一声小姑娘听得菡萏面红耳赤,又后知后觉听出殿下嫌弃她手无缚鸡之力,气愤地朝已经走远的人背影狠狠跺了跺脚。
“这是朝阳大街,云都最热闹的街道,吃喝玩乐都有,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来。”容清樾与他并肩走,右手的袖角让他拉着,“阿兄在时,每次出宫,我最喜欢让他带我来这里。”
朝阳大街不似春霖街、花铃街这些,有明显的贫富的分界线,诸如落在花铃街的朝天楼,虽是有钱就可去,实际一个穷人拿着为数不多的积蓄去品一口清花酿,从进门那一刻就需忍受来自上位者如影随形的鄙视眼神。
只有朝阳大街,商铺、酒楼、青\楼的掌柜伙计,不论财富地位,只要你来只要出得起钱,都是同等对待。
逢年过节有出宫的机会,她总是央着阿兄带她偷偷来这里,看世间繁华、烟火漫天。
李绪看不见,她就为他讲这里都有什么,停在某个小摊前会问他想不想要什么。
“李绪,前面有家甜水铺子,想尝尝吗?”
“李绪?”
容清樾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回过头看向拉着自己衣袖离一臂远的人,温声问:“出什么神呢?”
“没有,我只是……”李绪陡然回过神,揪着柔软衣摆的手松开来,怔怔地寻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以为……”
容清樾顿时明了他在为什么出神,退后两步,拉住他的衣摆往糖水铺子的方向走:“你以为我说的带你出来走走,就只是去蒋国公府走一趟?”
“嗯。”李绪低低应着。
“蒋国公府还没我城郊的庄子大,没什么可逛的。”说到她城郊的庄子,语气里都是骄傲,“庄子是阿兄给我挑的地方,山清水秀,果园遍地。现在不太有机会去那儿,以后有机会带你去。”
出门后不被拘着的公主殿下,一改往日在公主府和和他初识时的严肃冷傲的长辈模样,更加鲜活。
糖水铺是一对老夫妻在操持,老婆婆身体有问题,不能生育,老板也没有嫌弃一直陪自己的妻子。
从前出宫,容清樾总要来一趟,后来出征就没了机会。
今天来这里,还能见到这个铺子还有那两个老人,已经足够惊喜。
行到糖水铺前,糖水铺老板站在摊位前笑眯眯地看向客人:“两位客官想喝点什么?”
“你喜吃甜的吗?”容清樾告诉老板前先问了问他,“说实话。”
李绪点头:“还可以。”
“要两碗糖水。”容清樾眉眼弯弯的对老板说。
“好嘞,两碗糖水!”老板笑着应下。
老婆婆一边帮助丈夫盛糖水,一边打量坐在布篷下方桌边看起来就是富家小姐少爷的男女。
街对面酒楼的灯笼高挂敞亮,透过橘黄的纸壁,柔光灯光洒在两人身上,使得那穿红衣的姑娘更显温柔。
手肘攘了攘丈夫,婆婆问:“老头子,你看那姑娘,眼不眼熟?”
“日日有客,总有长得相像的。”老板说,“前两日你不也总叨叨客人面熟?”
老婆婆恍然,伸长脖子眯着眼看了看,咕囔道:“之前都是寒暄,这个不一样,这个好像真见过……”
“好好好,真见过,许是从前来买过糖水,你恰巧有映像。”老板敷衍着。
“快给客人送去,别让他们等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
容清樾等婆婆摆放好碗,温声道谢。
婆婆嘱咐一声‘慢用’离开。
她瞧他熟练地伸手摸索碗在的位置,碰到后两手捧着碗沿朝自己的方向推近,用勺在碗里搅荡两圈,垂头浅尝一口。
从始至终,他不需要人帮忙,自己能吃好。
她问:“好喝吗?”
“好喝。”李绪道。
糖水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