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救了敌国质子后(88)
他以为,这风波也就该结束了,没想到最后,居然和他攀扯上了关系。
喉结滑动,手一再犹豫,半晌方临清才伸手接过,涩然道:“殿下总* 是不给人留一点希望。”
“那时你送我离开我不知晓,可你确是因为我而出事,我自会为你寻到真相。”容清樾撇开眼,不忍去看他握着箭镞神伤的模样,“隐瞒或许很好,你我依旧是好友。但我不想隐瞒,隐瞒才是对你最大的伤害。”
箭镞带回后,容清樾再次查看,发现在箭镞侧边雕有翱翔的凤鸟,小而不起眼。
这只凤鸟,姑姑府上随处可见。
如若方临清刚遇刺时叫她看见箭镞,她只要见到这凤鸟,就能知晓是谁的手笔。
只是姑姑没有算到,方临清不想让她愧疚,希望她心无旁骛奔向战场,将这件事瞒得透彻,没有一字关于他的消息传到边关。
她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杀她,一是为了警告,二是为宋致铺路。
没有任何人对这位名冠京城的方家二公子生出歹心,他只是因她受了无妄之灾。
长公主做的事,本与她并无干系。但长公主是她的姑姑,无形中他们之间便带了愁怨。
“姑姑如今与丞相关系紧密,我——我与她会有冲突的一天。”容清樾痛苦地皱眉,如果可以,她不想走到那一步,“你不必搭上这件事,你的仇我会帮你报。”
方临清自嘲着摇摇头,许久呼出一口气,情绪复杂的问:“殿下帮我大义灭亲,有是想报答哪件事?”
长风吹得绿草飘摇,旷野间他们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容清樾沉默许久,叹息道:“临清,从前至今,诸如孔家卷宗。我欠你实在良多,已无法还清,你总要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他不曾想过瞒她自己为她做的事,但他也不愿主动拿自己的付出去绑架她。
方临清松开捏了许久,刺疼了掌心的箭镞,与她静静对视,红日余晖将没入草场尽头那一刻,他语气已然带了破碎:“我想要什么,殿下从来都知道。殿下需要什么,临清同样给不出。既如此,便无所谓谁欠谁,我与殿下从来都是两清。”
方临清第一次,主动拉开与她的距离,远远拢袖拱手:“临清为臣,会站在殿下身后,助力殿下得偿所愿。”
两枚箭镞被方临清带走。
容清樾慢慢侧身看着他走远,清新草香的风卷起她柔软发丝。
除了最重要、她最渴望的东西,方临清已经将他力所能及的东西无私地交给了她。可是他们都太聪明,聪明清楚的知道彼此,他有他放不下的家族,她有她坚持的执念。
她不曾对方临清动过情,所以不会给他留有缝隙。
既然两人并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她希望方临清能暂时离开云都的纷争,待高位已定,他再出世施展才能,定能得到重用。
与她再站在一处,若一朝落败,只有被一并连坐的结局。
他是云都城中耀眼的世家公子,不该这样。
但他的拒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罢了,命运啊,在自己手中,就随它去吧。
提高裙摆不被高长的草缠住,她慢慢走,走到营帐前,那个穿了一袭夺目红袍的男子正等她。见她跑来,张开双手稳稳接住。
容清樾埋头在他怀中,闭上眼消化情绪,许久才后退一步,离开他的怀抱,仰头仔细看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
李绪配合的低头,与她温凉的额头碰触,给予彼此力量。
“殿下与方二公子说清了?”
“说清了……”容清樾轻嗯一声:“晏淮。”
李绪应她:“殿下,我在。”
“晏淮。”
“我在。”
“晏淮。”
“殿下,我一直在,永远都在。”
第47章 肆柒
黑夜幽暗, 云层划过,不甚明亮的月光照得街道忽明忽暗。
更夫打着铜锣过街,身后影子拉长, 又渐渐没入黑暗消失。街道再无行人, 无风的时刻, 树梢摇动。
位于街道正中的宅子富贵得与其他低矮房屋格格不入。正门前两个灯笼泛着暖光,只能堪堪映照出看门石狮的模样。
子厦看宅子静悄悄再无人进出, 打了手势,身边跟随而来的人便一一传递下去。落在地面、屋檐的脚步轻而又轻, 十数人悄无声息进了宅子。
无须子厦多言,他们都知道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利索地四散而去,穿过门廊一间一间搜索。
不多时所有人又都聚拢过来, 神色凝重地答复:“没有人,屋子里饰品齐全,但完全没有人居住的迹象。”
子厦面上沉静, 并无波动。
宅子只是一个饵,诱他们徒劳一场的情况, 殿下早在得到消息时就分析过。只是咬不咬这个饵对他们而言并无影响,所以他们选择走一趟。
对于屡屡送上情报的戏码,宋致如今显然是乐此不疲。
“回罢。”
子厦招手, 身着黑衣的手下几个跃动跳出宅子范围, 他走到正门要推门出去, 不知为何回身又瞧了一眼隐在黑暗中的宅子。
他总觉得奇怪。
***
秋猎结束,没几日到了十月底, 再过几日就已入十一月,秋意寒凉早已泯灭在时间推移中, 取而代之是隆冬透骨的寒冷,虽不明显,但云都城里的人身着的衣物都添上的薄绒。
手里的折子随手丢上桌案,打散开来,依稀可见的几字点着晋昭公主的身世。
昌宁帝揉着眉心试图缓解炸裂的疼。
他以为秋猎十日足以让他们忘记这件事,尽是阴魂不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