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春(142)
无论如何选择,都会走入未知之局。
云静对元珩说:“秦王不会在自己地盘伤你性命,这宴,也不是赴不得,就怕他手里还捏着什么筹码,迫你服软就范,到时连退路都没有。好在我与你同去,可以借机行事,见招拆招。”
“你不要去!”
元珩道,“随便编什么理由。总之你不要去,我一人去就好!”
说这话时,他未抬头,目光聚在信笺上,语气坚决。
云静一直在看他。
他似在躲避她的眼神,许久不肯回头。
她也许久不肯挪开目光,倔强地仰首。
她想不通他的反应为何如此过激。
只当是他不愿她遇险吧。
终于,他唇角微扬,转身对她道:“看样子,要救出向掌门,龙潭虎穴必须闯一遭。但要如何闯,还需周密谋划。王妃智计无双,可否留在家里当一回军师?”
目光相撞,他眼里亮色成晕,好像将日月星辰的辉光都凝聚在此。
她抵挡不住照耀,不禁欣然应道:“好。”
羽舟唤来几位江湖的生死故交,与天倾门的众高手一同入了越王府。
慕阙担心问:“向掌门会不会被关在其他隐蔽地方?”
云静却说不会:“向掌门是诱饵,殿下才是目标,把他关在醒目之地,才会引人出现,是以秦王府的可能性最大,不然也不会公然把殿下请去。”
慕寰跪地正声:“王妃尽管吩咐,在下们不怕死,这就去把秦王府翻个底朝天,救出掌门!”
云静笑道:“既然要周密谋划,就不会让你们赴死。但王府是一定要闯的。秦王设宴,就是要在众人面前,给我们扣上擅闯亲王府邸和勾连逆犯的罪名,我们不去,他岂不是很失望?而且我猜,他还会请廷尉寺的官员到场亲眼目睹整个经过,让咱们想赖也赖不掉。”
三日后,秦王府。
元珩几近戌时方至。
元琰知道他来,热情在堂前迎接:“五弟怎来得这样迟,一会儿定要多罚几杯酒才是!”
元珩命许征将礼奉上,“临走时,王妃身子有些不适,宁是不愿多走几步路,我本想让她坚持,谁知她竟和我闹了番脾气,这才姗姗来迟。”
“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元琰怪嗔,“还是弟妹的的身子骨要紧,我这里来日方长。”
元珩一路走来,暗中扫了一圈。
今晚府里人多,守卫应比寻常森严,但反而却松懈许多,该强控的防守之处,连个人影都没有。
进了花厅,在场的朝臣纷纷站立,躬身向他行礼。
尚书台其余几部的上官均在场,但三法司官员中,他只看见廷尉寺丞王宥堂,不由问道:“小裴大人和狄尚书怎么没来,竟这么不给三哥面子!”
元琰无奈摇头,“恐怕只有父皇才能请得动这二位大人吶!”
此时,赵王府。
狄颢携几位都官官员正迈入大门。
元瑀迎上:“昨日早朝,因我答错律法被父皇责骂,狄尚书想必也瞧见了,这才请您过府给我补补课,回头我也好向父皇复命。”
皇子请教朝臣本没犯什么大忌,但这位狄尚书却敏感得很,朝身后官员比手,“所以臣特地将都官的精兵强将带来,为殿下答疑解惑。但此行也只能是答疑解惑,其他一概不谈,臣所言之分寸,殿下可能拿捏好?”
这番说教之态,元瑀听着并不舒服,他想起蓝珞璃的话:“殿下在朝堂尚无根基,不妨以勤勉好学之态请狄尚书过府指点一二。他向来不偏袒任何皇子,只要殿下不表露出拉拢之意,他肯定不会拒绝。”
思及此,元瑀很快覆上笑容:“大人放心,请您来,当然只是答疑解惑。”
——
越王府。
云静道:“但是只攻秦王府也不可。”她明眸微闪,“那么多府邸,为何我们如此断定向掌门被关在这里?事后秦王一旦告到御前,父皇定会怀疑是因有朝中有人与天倾门交情不浅,才会走漏风声,到时,免不了要抓几个门会兄弟严刑拷打逼问,得不偿失!”
羽舟问:“依王妃之意,我们还要同时闯攻赵王府?”
“不止赵王府。”云静道,“越王府、崔府、裴府,五府同入!只轻毁些无关紧要之物便可,切记不可伤人,一经发现即刻便逃!”
——
另一边,秦王府夜宴已过半。
元琰向宾客道:“为庆小儿周岁,王妃今夜在后花园特设花灯,请各位随本王前去观赏!”他把元珩从座位上拉起,“兄弟当中,最属五弟风雅,为兄还等着你指点一番呢!”
元珩满口:“不敢不敢。”却极乐意地跟了出去。
元琰边走边道:“如今北境烽烟已熄,五弟可是立了大功!”顿了顿,忽地一“诶”,“大家可都说你原是为了王妃才与柔然谈此条件,是也不是啊?”
元珩没有直接答话,轻哼一声:“也不知怎的,一到我身上,流言蜚语就变得多了。”顺道摆起了高姿态,“为国之安稳,贡献一己之力,乃臣民之责。这等大事岂能与后宅之人扯上关系!”
元琰朗笑,往花园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
几位黑衣人奔袭在赵王府屋顶,随后从天而降,持剑闯入正堂,将阁中书简全部撂翻在地。
元瑀惊恐大喊:“来人!有刺客!”
可未等府兵营救,黑衣人却早已离去,踪影全无。
崔府,花园落了满地枝子。
裴家,三妹裴昕正举剑朝门外大喊:“敢把本姑娘新制的衣裙弄脏,十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