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春(184)
元珩一回王府,看见丹蓉和水韵候在永晖堂的寝阁外,就知道云静跑来了这里。
进去一瞧,她正在桌案边,枕着个锦团和衣而眠,脸颊被熏得彤色晕染,均匀的呼吸散发出阵阵木兰花的香甜,让他忍不住凑到她颈边一嗅。
沁人心脾。
抬脸时,无意间轻蹭了下雪颊,她便立刻醒了。如扇般的浓睫掀开,看见他后,墨瞳里的盈盈笑意便铺了满眼,起身吻了下他的嘴角,轻嚅问:“你去哪儿了?”
元珩并未直言,转身边脱外氅边说:“去寻张晟朔御史商议陈尚书之事是否还有转机。”
她绕到身前,为他解开蹀躞带,褪去夹衫,把人按在锦团上,将鎏金发冠取下,散了发,“都过亥时了,沐浴完早些歇下吧,热水都添好多次了。”
他揽过她腰身,把人扣在怀里,“走,我们一起。”
云静说自己已经沐浴过了,“就因为在颐宸苑一直没等到你,所以才过来看看,许参领说你还未归。”
元珩依旧抱她入了净室,温柔说:“那你在一旁陪我。”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不一会儿,衣桁便挂上了两人的中衣和外帔。
水意弥漫中,元珩靠在浴桶边,脖颈被云静光滑细嫩的双臂圈着,桃粉色的纤甲正在男子前胸沟壑间来回滑动。
云静已敏锐觉出元珩有心事吊着,以为是陈言中之事凶多吉少,“陈尚书会有麻烦吗?”
他笑了笑说:“不会有事。”
她点点头,长睫轻闪几下,才开口:“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是关于小殿下......”
还未等话说完,元珩便惊讶回头。
云静怕他会错了意,连忙否认小殿下的存在:“还没有呢......”她贴在他鬓边轻柔道,“但我很想要。”
崔文敬过府那次,她听到舅甥二人的对话,也听到元珩说“不想要孩子”,还引起了误会。后来他也讲过是因自己担心她有了身孕会遇危险,才不愿这么快有小殿下,所以她一直不愿把这个想法直接与他表达。
如今,她身心都已交付予他,便觉只有开花结果才算圆满。
元珩又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云静打断:“我知道尘埃落定之前一切皆是变数,你不想我受苦。不过我答应你,可以先不考虑要小殿下。只是想告诉你,我愿与心悦之人有个完整的家,不管你是叱咤朝堂的王,还是隐居山中的仙,这都是我渴望的最寻常的世俗心愿。无论风云如何变幻,你永远是我的珩郎。”
颤动的心弦在胸腔内激荡,他禁不住去吻她的耳廓、脸颊,再移上双唇,又不停深探。
还以为自己多么能言善辩,到了想表爱意之时,仿佛穷尽笔墨也描不出心中情愫,说出口的只有三个字——我要你。
在济州时她曾问过他,是不是真心想要她。而此时此刻,他用行动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两人已离开浴桶,往竹席去了。云静身上仅剩的一件小衣也留在了水中。
他与她面对面而坐,带她继续描摹那幅“山似莲花艳,流如明月光”的倾世画作。她能感受到他今夜无比投入,甚至有些放肆,与素日判若两人。
只是她并不知,他心中一直盘桓着那句问——“如果必须要在储君之位和越王妃之间选一个,殿下当如何选?”
为了母妃和七弟,他选择了一条最保险,却又最艰难的路,无法回头。
她也并不知,此时回荡在耳边那一次次深情的“我要你”,暴露了他最真实的自己。
这是他心底最渴望的答案。
*
三日后,天安殿外。
王载正携着一众证据等待面圣,裴旸却忽然出现,沉声道:“台狱里那个负责审讯的小御史是你的人吧?”
王载嘴上没承认,蹙眉问:“审讯出纰漏了?”
“就是他,审楚王贪腐案时,在陆威的口供里写‘受秦王殿下所诲’,硬是把狂悖君父的嫌疑泼在了秦王身上,后来不知为何被陛下知晓,把秦王殿下给害惨了。”裴旸道。
王载没好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裴旸只说:“他失踪了,昨日的事。”
王载惊疑地望着他。
裴旸对着他这副神情凝了一瞬,“若不是大人自折羽翼灭口,那便是被人掳了去,这般不谨慎之人,万一招了什么不该招的事,对秦王殿下可是雪上加霜啊!赶快去查查吧!”
秦王如今已受不了半点打击,若连御史台的暗线都要被悉数拔掉,日后可真是没什么指望了。
王载已行立不安,想要赶快去查,但瞥了眼陈言中的全套罪证,又不忍现在离开。
裴旸接过那堆证据,对王载使了个眼色:“你去吧,我来呈给陛下。”
王载通观一遍无恙的证据,朝裴旸放心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待影子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东便门,裴旸才回身。有内侍官恰好来报:“陛下宣御史台大人进谏!”
裴旸将手中证据放在内侍的托盘上,从袖中掏出另一本奏疏,扶正官帽,一理衣袖,迈入大殿。
眼里那团灰色的混浊,在昏暗的廊中竟显得清亮起来。
第074章 第74章
裴旸进殿之前, 魏帝正在气头上。
“如今这些朝臣们都怎么了?奏疏不是请安问好就是抱怨状告,以后若还敢让朕看见这些虚浮之词就全都丢出去!”言罢用力往案上一扔。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因动作大了些,竟把案上整齐的一沓奏本碰翻在地。
“陛下莫要动气, 当心伤了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