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春(246)
自己骗自己是何等的可笑。
她不施粉黛的清丽,泠泠秋水漫过眼眶,柔中带刚的神情正将他伪装的外衣一点点摧毁。
方才,她那一句好想你,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心里剜出一道血印,割开封存已久的深情。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其实,他无比害怕听见这句话,害怕听见她的任何言语。
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用了两年铸成坚硬的心,在鬼蜮里暗中计谋,杀伐无情,手起刀落,来去孑然一身,无影无踪。可她这一句好想你,让这份坚硬如铁融化得彻彻底底。
有她在,牵绊就在。
他怎会不知她的苦,因为他,她失去了所有依靠,漂泊无归。看见她清瘦的脸,他的心一直在隐隐作痛。此时,想伸开双臂去抱她,却不敢,怕自己一碰到她的身体,封存在心底的思念就会宣泄而出。
大局未定,他还不知前路是明是暗,他要予她安定稳固的家国,不能再重蹈生离死别的覆辙。
云静见他如此决绝,擦掉眼角的泪,敛回目中柔情,冷然道:“好,既然你这么不想见我,那你我就永不相见,无论你站上至尊之巅,还是沦为草芥,从今以后都与我无关!”
语罢,她干脆利落转身去推门。
腰却被用力一揽,踉跄几步,跌回他的怀里。
她一抬头,他眼里的光灼在她眼底,眼睫颤动间,他遽然吻上了她的唇。
极度的克制跟随伪装顷刻而卸。
她的气还没消,对他强势的举动有些排斥,双手用力将他推远,双唇也想要逃离。
可腰身脊背被他的双臂牢牢托着,怎么也逃不出他为她圈出的方寸之地。
最终,她放弃了抵抗,承接他突如其来的侵略。
方才那点生疏正渐渐消失,从未消失的情爱却一触即燃。
云静搂上元珩的脖子,沉浸在他无声的示爱中。
他在轻啄她唇间细语:“我该拿你怎么办?当初就该让你签下那纸和离书,往后所有苦难都与你无关!”
她还不忘说气话:“那你再写一封,我现在就签!”
元珩忽然想起那日,高罗逼他签和离书时的嫉妒,连同对云静的占有欲根本藏都藏不住。
他的心爱之人,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更何况,她要的天下,也只能他来给。
终于,元珩捧起她的脸说:“我认输了!什么和离书,我这辈子都不会签!”
云静委屈地望着他:“那你还打算冷我到何时?”
他沉吟一瞬,将她整个人一托,大步走到床榻前,把人放下,用汹涌澎湃的爱.欲回答了她。
第102章 第102章
细窄的衣间带如零落的花瓣一触即散, 宽大的夜行衣之下,夹裙包裹着云静纤瘦的盈躯。
层迭布帛飘飘荡荡,过去两年不得已长在身上的厚厚屏障正在一点点消失。相见后的克制总归无用, 情之所致, 怎能被这些迫不得已无声埋葬。
云静徜徉在元珩热烈的亲吻中。
丝薄夹裙紧贴肌肤, 一阵清凉覆上未被掩盖之处, 突来的波澜跃动起伏,犹如见他时的心跳,正在失控震颤。
他们都压抑得太久了。
东躲西藏的谨慎,隐藏身份的小心,没有一日在做真正的自己。唯一存留在心中的可念之人, 也是想见却不能见。
这间陋室并不是完美的栖息之地, 而狭小逼仄挡不住无尽的倾述。
也许一睁眼,他们又要迎接命中的兵荒马乱, 也许忘情的欢愉间, 已是杀机四伏。
不管了。
纵然他们都希望彼此能平安活着,但此刻, 为了守护心中至高无上的情,却仅剩下共赴生死的勇往。
元珩起身把烛按灭,一缕月光流入昏暗, 开始见证云和雨排山倒海而来。
一时间,云静被卷入风中,不知要被摇晃至何处, 那对深情的星眸一直在眼前,以暖怀为庐, 赐予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让她毫无顾忌地释放情涌之泉。
时隔两年, 他们又一次她紧紧相拥。
像在梦里,她坐在一团轻盈的云上,在呼啸的狂风中漂浮跌宕。
跌跌撞撞间,她仿佛又悬在空中,双手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是徒劳。一转身,霍然看见他在身后,又寻到一丝安慰,同他一起穿过迷离的云雾,俯瞰浩瀚沧溟。
此时此刻的投入,也令元珩忘了许多沉重负累。
有了她,他仿佛回到了无世山居,回到从前归隐的岁月,世外山水总是能给人以解脱,可历经世事才发现,她才是那片山水。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恍惚中,他置身于云澈涧,不禁伸手去触碰秀美峰峦,看鲜艳欲滴的樱果掉入满地洁白的梅瓣里,迎来他翘首以盼的春色盎然。
静夜中,寺塔清脆的风铃声乱人心魄,把细语啼音全数淹没。
这世上无人知晓,也无人能懂两个漂泊之人及时行乐的奢侈,只有浮屠塔中的佛祖眼含怜悯,早已看尽一对世俗男女的悲喜。
下雪了。
锦扬城今冬的初雪无声无息而至,霎时浇灭秋日的枯燥,让一抹干净素洁覆了满山。
一阵冬寒袭来,云静顺手拉过棉被,盖在元珩汗雨淋漓的脊背上,仰身看他,抚过略显沧桑的脸,轻声说:“你瘦了好多……”
他吻了吻她,“我不敢问你过的好不好,我知道不会好,这一切皆因我而起。”他一理她额边发丝,自暴自弃道,“你可以尽情责怪我。”
“为什么不肯见我?”云静执着地问。
元珩说:“我不敢面对你,自从说出后悔娶你那句话后,我就耿耿于怀,其实我后悔的是当初的自己,可我又不得不接受这份羁绊,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做不到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