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没有家的小朋友吗?(99)
时颂今接着试探:“周景林?”
万仞只当做没听见,垂着头吹着头发。一时间只有吹风机在呼呼作响。
时颂今抱着双臂,头头是道地开始给万仞分析:“我先冒昧地猜测一下。
案发现场只有周景林一个目击者,正常人看到你落水的反应,应该是下意识先叫你的名字,而你却声称你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他没有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最大的可能就是对你的落水已经有了心理预期。
非常有可能他是亲眼目睹着你掉下去的,或者再大胆一点猜测,就是他将你推下去的。
再者,你不光说你没有听到说话声,你还说没有听到脚步声。所以非常有可能,周景林当时就在厕所附近,只是你不知道。
综上,刚刚周景林一直低头无语的样子,并不是因为被诬陷了而感到委屈难过,反而是在用低头来掩饰心虚,怕自已的表情在人前露出破绽。”
全中!
万仞没想到自已随口的一句话里能被时颂今察觉到这么多要素。他觉得时颂今小脑袋瓜子真的太好使了。
如果编一个谎,又要想方设法去圆,而且凭时颂今的聪明,太容易被抓住破绽。
如果全程闭口不言,那和全程默认有什么区别?
怎么办啊?
也许真的像时颂今说的,自已并不擅长伪装。
时颂今见他打算装哑巴装到底也不恼,他只是有点好奇:“我见你平时也没有得罪他呀,他这么做图什么呢?”
万仞心里门清,当然是因为凑巧听到了我的电话,觉得我是个负心汉,正义出警了呗。
只不过时颂今从来都没察觉过周景林的心意,所以接下来的内容自然也不用担心他能联想得到。
对于时颂今而言,属于是灯下黑了。
万仞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对于周景林推万仞落水这件事,在时颂今心里始终是一根刺。他只当是万仞善良,念在同学一场不予追究。
但自那以后,时颂今便没再主动找周景林说过话了。
起码在他想明白周景林为什么对万仞下黑手之前,他们还是保持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好了。
这件风波虽然就此被平息了,但是却影响深远,甚至在学生之间越传越广。
路人甲:“听说了吗?秋游的时候三班万仞连人带茅坑一起被推进河里了!”
路人乙:“什么?!三班万仞和屎一起掉水里了?”
路人丙:“什么?!三班万仞掉进屎里了?”
路人丁:“什么?!三班万仞吃屎了?”
路人戊:“什么?!三班有一个爱吃屎的万仞?”
路人已:“什么?!三班万仞每天都要吃屎?真令人大吃一惊!”
路人庚:“什么?!三班万仞每天都要大吃一斤屎?!”
三班众人:“什么?!仞哥你原来有这种不为人知的喜好!”
时颂今大跌眼镜:“什么?!怎么就这么越传越歪了?!”
万仞本人:“什么跟什么嘛……这下脸是彻底不用要了。”
自从转来六中,他就在老死和横死之中选择了社死。开创了这条新赛道之后,就头也不回地一骑绝尘……
高三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人生中最重要的这场考试就像是一场席卷学生们的烈火,燃烧着他们此生最大的耐力与执着。
高三的寒假不似以往,只放了十天左右意思一下,给学生们留点时间和家人过年。
当然很多学子还在这短暂的假期里选择悬梁刺股。
时颂今也不例外。再开学马上就是一模考试,他现在半分不敢松懈。
其实只要稳住,他就能稳过前几年兰屿大学的分数线,但是为了防止今年的分数线有波动,他还是在努力地拔高。
今年过年还是时颂今、万仞、外婆和叶子,三人一狗一起过的,只不过没有往年过得隆重。
外婆这半年又体检过两次,虽然身体目前没有什么大毛病,但是总归是年纪到了,控制心脑血管的药物总是不时地在吃。
时颂今觉得一向腰杆笔挺的外婆开始有些佝偻了,那个总是穿着旗袍的优雅身影,体态已经不似当年。
可能是因为身体原因,万仞觉得向来矍铄的外婆脸上终于表露出了明显的疲态和老态,和他刚认识外婆时的样子大不相同。
今年年前帮外婆补染发根的时候,外婆的白发更多了。原本只有发际线和鬓角一圈白,现在已经几乎全白了。万仞清晰地看见时颂今红了眼眶。
年夜饭两人不想外婆操劳。时颂今嚷着说:“外婆可不可以少做几道菜呀,这样未来两天就不用吃剩的。”
外婆笑着依他。
今年包饺子的时候,两人照例捣乱,包出来的东西照例不像样子,外婆照例包了两枚硬币进去。
与去年的情况大不相同,两枚硬币都被万仞吃了出来。
万仞把它们洗干净,送给了时颂今和外婆一人一枚,说福气会传染,让他们都沾一沾。被两个人宝贝兮兮地揣在兜里,说一定好好珍藏。
吃完年夜饭,今年不需要时颂今催促,外婆自觉地早早上床睡觉了。她现在的身体,熬不得夜了。
时颂今又一次和万仞一起爬上了天台。他呼吸着炮仗味的空气,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声响,觉得没来由地心安。
他靠在万仞身上,有些虚弱地开口:“万仞,我好累呀。”
万仞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头:“最近辛苦了。”
时颂今咬了咬唇给自已打气:“我不怕辛苦的,再怎么辛苦也就这半年的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