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握了上去：“我的手比你烫多了。”

“你年轻，身强力壮。”谭寻不怎么走心地说，漾漾的手比他小一些，谭寻没怎么和人牵过手，触感还挺新奇。

漾漾松开了谭寻的手，疑惑道：“年纪大了体温会流失吗？”

“你觉得呢？”手心之前还是冰凉的，这会却多了点余温，谭寻虚虚地握了下拳。

“没有关系吧。”漾漾说。

电视刚才被谭寻随手调到了家庭剧频道，谭寻在吵架声中歪着躺到沙发边上：“是啊，而且我也没有很老。”

“那你的手为什么是凉的。”漾漾又去碰谭寻，这次是手臂，“一般只有身体不好的人，体温才会低。”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是这样就是这样了。”谭寻不是很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想和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去研究这种无聊的事情。

虽然他的人生目前已经够无聊了。

漾漾没说话，他晃着腿。

谭寻抽了包零食丢给他：“现在后悔留下了还来得及。”

“不后悔。”漾漾拆开了那包脆薯条。

“也是，如果不在这，你就该在派出所了。”谭寻说，“说不定现在都找到家了。”

“我不想找家。”漾漾说。

谭寻看了他一眼：“不回家，那要去哪？”

“找份工作，自己活下去。”

“你先办张身份证出来再说。”谭寻看着电视里吵架的角色，“不然只能打黑工。”

漾漾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也无法去补办，还是得回一趟家。

“我不想回去。”他又重申了一遍。

谭寻看了他一眼，语气难得认真：“你家里人是不是对你不好？其实……”

漾漾把薯条咬得嘎吱嘎吱响：“你要吃吗？”

面对漾漾的逃避，谭寻有些烦躁，却也说不了什么，反正再过一个多月，漾漾怎么都得去趟派出所或者回家，到时候和他就没有关系了。

薯条的味道还不错，两人边看电视剧边分完了。

中午吃简单的盖饭，吃饱漾漾拉开阳台门，出去感受了下热气。

谭寻在沙发上看着书，没搭理他。

“阳台可以养花吗？”

“房子都要卖了，养给别人看吗？”谭寻翻过一页书。

“为什么要卖？”漾漾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他蹲在一旁，手搭在沙发边沿看着谭寻。

谭寻拍了下漾漾的手背：“不想住了。”

“你要换新房子吗？”

“我要去外地，带不了你这个小黑户。”谭寻直接道。

“我不是……”漾漾鼓着嘴，看起来更像只小动物了，谭寻实在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脸颊。

“可以给我配把钥匙吗？”漾漾又换了个话题。

“要出去？”

“嗯，我想去看看有没有工作能干。”

“都是脏活累活哦。”

“没关系的。”

“回去偷个身份证很难吗？”谭寻看着他。

漾漾露出一种近似于委屈的神色，他眨了下眼，有泪珠从他眼角滴了下来。

谭寻皱着眉，事情好像比他想的更严重：“不逼你了，随便吧。但我九月真的要走，你不可能一直没身份地活着。”

“到时候再说。”漾漾选择了暂时逃避。

“大热天的，就别打工了。”谭寻又说，“我每个月给你零花钱，你自己折腾去吧。”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漾漾那颗眼泪还挂在下巴，谭寻看得不是很顺眼，用手揩掉了：“你帮我做家务。”

“你愿意吃我做的饭了吗？”漾漾惊喜地说。

“不，”谭寻重新看回了书，“饭我自己做。”

当晚，漾漾在迭完衣服后，拿到了自己的第一笔收入。

他并没有自己的房间，谭寻给了他一个铁盒，让他放钱。

盒子以前是装饼干的，因为质量还不错，谭寻那时没有一块扔掉，而是放在了柜子里，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餐桌上的洋桔梗被漾漾养得很好，虽说养鲜切花不用太多技术含量，但漾漾很认真，放他去弄阳台，应该也不会出太多要谭寻收拾的烂摊子。

谭寻给漾漾的零花钱不多，漾漾攒了几天，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去花店买了几盆三角梅回来。

“姐姐说这个好养。”

谭寻懒洋洋地拿着根雪糕，站在阳台门旁边看漾漾忙前忙后。

他带回来的这几盆都是已经开了花的，粉色和绿色都有，让阳台的色彩瞬间丰富了起来。

谭寻眼前闪过十岁时的自己，在阳台爬上爬下，不小心打翻了一盆花。女人着急忙慌跑过来，把小谭寻赶下平台，又拿了扫把，扫干净泥土和花盆碎片。

“……要滴下来了。”漾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谭寻，提醒了他一句。

谭寻举起冰棍，还是没来得及阻止融化的牛奶滴到手背上。

漾漾懂事地拿来了纸巾：“你是不是睡不够，所以才发呆的？”

“可能。”纸巾擦不掉粘腻感，谭寻两三口吃掉剩下的牛奶冰，去了卫生间洗手。

“你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翻身。”漾漾跟在他身后。

“你没睡？”谭寻愣了下。

“一个人睡不熟。”漾漾看着镜子里的谭寻说，他只是在简单陈述，谭寻却听出了责备的意思。

“你是小宝宝吗？一定得和人排排躺才能睡？”谭寻在漾漾脸上捏了下，留下水痕后再去擦干净手。

漾漾抹着自己的脸：“我是海獭。”

“你不是。”谭寻走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眼。家里的菜基本都吃完了，待会得去趟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