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之忧伤(12)
“你本来也不沉。”先是半带训斥之意地,优理提醒她好好吃饭,不要再像现在这样轻得过分,紧接着觑见她面上的不满,又浅笑改口,“你要人背,我绝对背你,二话也不多说,谁让你是我前世惹下的冤债呢?”
说着话本里的台词,神情格外温和,这样的姬优理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她改变了许多,面目全非,完完全全像是另一个不同的人了。
她在冥安身前半蹲下来,谦卑恭顺,相貌谈吐都颇有人情味。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冥安有点意外,但还是毫不客气地爬到了她的背上。因为她很累了,她也发自真心地把这个世界的优理当仆人使唤。
明明离不开仆人的她在优理面前极为弱势,但她就是能够理直气壮地以主子自居。
那时在塔里,其实她们也是类似的相处模式。从很久以前,虚弱的冥安就失去了独立生活能力,需要依靠可靠的AI,要AI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她是如此美丽,也是如此爱美,把一日三餐交给优理思考,自己每天梳梳妆打扮打扮就算完事。
优理不爱美也不打扮,土里土气但是擅长照顾人,正巧和她互补。
她帮优理改善老土的形象。
优理伺候着她的日常生活,为她做可口的也是健康的食物,让她过得舒舒坦坦,不用为了琐碎的事务操心。
那时和现在,除了场地变换,两个人之间仿佛还是相同的光景。
体贴的丫鬟背着弱如拂柳的小姐,步子慢悠悠地回家,很开心,难得这么放松。
“我想再多玩会儿。”小姐在她背上撒娇。
“下次吧,还会有机会的。”丫鬟知道她是在说玩笑话,本质是想要自己的关注,便扭头摸了摸她的长发,“每天,我都会陪你出门,只要你想。难道不是吗?”
命运交织
梁安谧小姐托人递来了邀请函,请冥安前去参加舞会。
“这是个好机会,”祖母把冥安叫过去提点,“你年纪也不小了,自己要留意自己的婚事。”
她希望冥安能在舞会上找到乘龙快婿。
可冥安只是感到厌烦,回了房就主动找优理上床。她天生喜欢女人,还格外偏爱娇小的、笨拙的女孩。优理却既不娇小也不笨,在她的好感区之外。
也就是此刻的她没有第二个选择,才会如此将就。
不过主动去找优理还是一场错误。
因为吃醋的优理攻势异常凶猛,快把她欺负坏了。
“说,你喜欢我。”优理一个劲地逼她告白。
冥安被逼到走投无路,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喜欢你,可以了吧?”
“说得不够清楚,再说一遍。”优理得寸进尺。
莫名其妙地,冥安就红透了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脸颊发烧。难道果真被优理说中了,她对优理不止有忍辱负重的成分在,还有爱慕?念头一起,她回想着过去的惨剧,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不禁感到一阵透骨的寒意。
包括优理在内的AI,是将她废掉的凶手。那时的她如此无助,只能仰仗着AI的鼻息存活,每日经受残酷的实验,逐步走向悲惨的死亡。
AI是不懂感情的,怎会知道她有多么痛?就算知道,也不会同情。
冥安不能原谅伤害过自己的家伙。她要复仇,要把受过的苦尽数返还。
“快说。”优理还在强迫她回应自己。
冥安打了个颤,恶念一起,本就阴狠的心变得更狠。她念着微薄的旧情,原是不想做到这地步的,但还是做得彻底点好,不留后患。
她要斩草除根,从源头解决掉碍事的优理。
雇佣刺客试试怎么样呢?
私下联系,趁优理不在,找个有靠谱人脉的中间人,付一笔很高的价钱,无声无息地处理掉最致命的敌人。
心里这么想着,她面上却控制不住地涌现着娇妍的桃云,如同朵朵粉花盛开,美艳不可方物。
“我喜欢你。”终究,她还是迫于优理的威严,如此说道。话一出口,桃粉蔓延到了洁白的脖颈根部,眼睛也湿润了。
有些话是不能轻易说的,仿佛说出来就会变成现实。
优理奖励地轻啄她的红唇,给了她片刻休憩的时间。
冥安很迷茫,不知胸口闷闷的疼痛是否算得上“喜欢”。
舞会在迷梦歌舞厅举办。
舞厅的光是五彩斑斓的,各种颜色挤在一起,打在漆黑的舞池,给人一种目眩神迷的错乱感。
在跳交际舞的是成双成对的男女。
冥安一眼扫过去,正看到梁小姐和一位男士跳舞,不禁嫌恶地别开脸去。
她又想到梁小姐索要优理的事,心尖的厌恶越发浓重了,舌根泛起的是几欲干呕的苦涩。她也说不清自己在讨厌什么,憎恨什么,只是那股沸腾的火焰无法浇熄。
也许是无力感吧?
毕竟,她是试图勾引过梁小姐的。这是她的魅力第一次失效。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接连而至地遭遇挫败,这次无异于火上浇油。
有无形的墙壁困住了她的心,她为此挣扎、苦痛。
现在的她,能够接受随便和一个女人上床,用身体的愉悦压过心中的烦躁。
机会来了。
宋彤彤端着酒杯向她走来,一脸挑衅之色毫不掩饰。
冥安记得她,和自己争抢珍珠项链的女人,还让优理搭进去一根值点小钱的簪子。
冥家家大业大,不缺那一根金簪。但冥安不会白白让别人对自己的人造成损失。哪怕那损失微不足道。
她笑脸相迎,和宋彤彤正面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