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州(51)
当然,如果盛路阳真有这个胆子,他直接就把人扔大街上不管了。
“我们去哪儿?”
出了酒吧,门前宽阔大道上“嗡”的几声,接连猛窜过好几辆摩托,随后,一阵冷瑟瑟的风吹过,绿化带冬青丛中刮出几片干裂枯叶,叶边“哗啦”磨蹭过杳无人迹的油漆路,在空气中散发着瘆人的荒凉感。
盛路阳头有点晕,问完话,便十分自然地拉过对方手臂,歪头靠在了身旁人的肩上。
向时州:“……”
他记得,他们好像是敌对关系。
“起来。”他动了动肩膀。一偏头,鼻尖忽地嗅到一股淡淡的发胶味。
向时州有点儿懵,心想盛路阳这混蛋不会是专门去做的造型吧?
“我晕……”盛路阳拢紧他手臂,埋头更深,闷声道,“靠一会儿就靠一会儿,大家都是男的,干嘛这么小气。”
向时州瞥他:“你衣服哪弄的?”
“买的呗。”
“头发也是现做的?”
“不是,前天辅导班结课的晚上做的……”他声音顿了顿,说,“那天以为你会回来。”
“呵,”向时州冷笑,“就算回来也瞧不上你这身非主流傻帽儿样式的装扮。”
“那我明天换身正常的,”盛路阳抬头看他,“你是不是就回来了?”
不知到底是醉的困的亦或是其他的情绪,对方眼眸里波动着柔静的水光,似乎下一秒就要从眼尾流淌出来,向时州紧抿了下唇,避开身子,将人推开。
“我后天要上学,明天当然会回。”
盛路阳高兴地笑了。
“那我们是不是还一起上下学?”
“我……”向时州轻蹙着眉,凝视着对方眨眼间不经意掉落出来的泪珠,迟疑道,“我考虑考虑。”
“不考虑,”盛路阳抬袖一抹泪,盯着他,“你现在就得说。”
向时州:“……”
所以盛路阳这么气势汹汹的样子,刚才到底装哭还是真哭?
“你少给我来这套,我做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向时州硬下心肠,拽着人手腕往前边路口走,“现在要么你自己打车回家,要么跟我去附近酒店待着。”
盛路阳想也不想:“打车回去都走到天明了,当然是和你一起住酒店了!”
“不是和我住,是你住一间,我住一间。”
“不行,你安排个双床房,一人一间多浪费。”
“想得美,你怎么不说让我直接把你带去家住呢?”
“也行啊!”
向时州扭头狠狠地削他一眼。
盛路阳吸吸鼻子,冲人一笑。
“时州,看在生日的份上,陪陪我吧。”
向时州默然。
第一次遇见盛路阳的那天,他没想过帅成这副惨相的男生居然这么会撒娇,他抗拒不了,更随时怕自己沦陷,若在早些时候,他肯定要狠狠将人嘲笑一番,再状似不经意将人抱住,怀揣着自己尚未破灭的幻想,在对方耳畔说一句“笨蛋”。
现在,他只能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蠢货”,将人甩在身后,自顾自走去酒店前台吩咐人给他们开房。
“我靠,你家开五星酒店的啊?”
刚听向时州和前台经理交谈没几句,盛路阳察言观色,打量着经理这笑眯眯的表情、熟络亲切的语气、一副对向时州既尊敬又略带些长辈关怀的口吻,显然向时州是他们的东家少爷。
盛路阳一秒精神,蹭地一下蹿到向时州身边,压声跟人咬耳朵:“干爹,我要豪华双人床豪华双人床豪华双人床豪华双人床……”
向时州嫌弃地将人拨到一边:“滚。”
“这位是?”经理打量的眼神转向盛路阳。盛路阳冲她微笑摆摆手,一副上层领导陪同家属莅临指导的架势。
“我同学,”向时州拽下身旁人不安分的手,“他过来治病,睡不惯医院,我带他来这边休息。”
“诶呦这大半夜的,你们俩折腾的也是辛苦,” 经理恰到好处地蹙起了眉,忧心道,“他是治什么?”
“脑残。”
*
领了卡,甚至都不用做登记,俩人直接回房——
如盛路阳所愿,他们这是间豪华双人床。
双人,左边一张床,右边一张床。
洗漱的时候,向时州跟盛路阳说,这算是给他的生日礼物,住上了豪华房,盛路阳就不能再要求别的。
盛路阳直接装作听不见,并威胁向时州如果敢不和他一起上下学,他就也去跳楼。
向时州斜他一眼,语气冷肃:“盛路阳,如果你不在乎自己,那么这世上也就没人在乎你。”
盛路阳窸窸窣窣地刷着牙,满不在意:“随便啊,本来也没人在乎我啊。”
“行,那你从这屋里滚出去。”
“才不要!”
真正准备休息时,已经是早上五点。
向时州从浴室出来,系着浴袍带,走去阳台拉窗帘。盛路阳头有点晕,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眯眼瞧着一个雪白的人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头更晕了。
他第一次见向时州的腿。向时州个子很高,袍角才刚及他小腿肚,走动间,稍微靠膝盖的部位也会露出来一点。
这人的腿型是那种标准健康型男孩儿的形状,裸露出来尤显笔直修长。他小腿肚突起的弧度像弯莹萃的月,脚踝窝被踩出两泓带有阴影的深沟,室内冷色调的光线照射下,他皮肤浮动着薄薄的光泽,滑如雨露不见肌理,有种令人不忍亵渎的漂亮。
他腿还……看不到汗毛。
怎么会有男生连汗毛都没有?!
是年纪还没到么?盛路阳疑惑地低下头,掀开自己的浴袍去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