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15)

贺舒能够感觉到指甲扣在掌心的疼痛，他喉咙艰涩说不出话音，他觉得痛苦。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好像一条渴水的鱼，被盛望按在浅滩上，不接触水他会死，五口沙子才能换一口水，这时候盛望问他，要不要把他丢到太阳底下去。

晒死就结束了。

一了百了。

吞沙子是很疼，可是曝晒到死也很疼啊。

贺舒没有直接回答，他问了一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我们……是不是以后，永远都是这样了？小望。”

盛望不是没看到贺舒的眼神，贺舒的神情一直都很冷淡，情绪都很少外露，可是这一刻，他的眼睛微微透出灰暗来，好像看见了什么结果。

什么残忍的结果。

盛望突然就觉得很难过，这个眼神让他心口发疼，他按着贺舒的额头靠在了自己肩头。

这样就看不见了。

盛望沉默的呼吸了会，平静了一会情绪，他说：“贺叔叔，杀人偿命，我也没有让你偿别的东西。”

“我只拿走了我给你的那一部分东西。”

“你试着习惯一点，别生我的气好吗？”

病房里沉默了一会，没有声音，那么安静。

贺舒推开了他的肩膀，就是很轻的力气，这是贺舒这么久第一次推开他。

盛望突然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贺舒侧过了头：“我是错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可小望，我不是故意的。”

贺舒喉音突然停了那么一瞬间。

“但是盛望，很多事情，你是故意的。”

盛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他应该乐意的接受贺舒不再纠缠，皆大欢喜。

可是这么多年了，当他真的直面贺舒难过还是会觉得很心痛，这种心痛连呼吸都一起跳动，看一眼贺舒就会痛一下。

盛望搂住了贺舒的肩膀，他下颚靠了靠贺舒的脊背：“别闹了，你好好养病，你生日我一定会过来，就当这次事情我过分了，我会补偿你。”

盛望顿了一会，深吸了口气：“贺舒，别逼我了。”

盛望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贺舒沉默了很久。

他不知道到底是他在逼盛望还是盛望在逼他。

哪怕盛望稍微决绝一点，也许今天就结束了。

藕断丝连，这最后一丝没能断下去。

他从前畏惧结束，现在却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

————

贺舒养了足足一周才算恢复进食，能吃一点流食和清淡的东西，因为心肌炎的原因，胃部刀口恢复得很慢。

能坐起来了，他就已经开始在办公了。

艾琳担心不已，但是“图达”交方案已经逾期了，公司最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哪怕她有心想照顾贺舒，自己下班也得晚上十点多。

盛望那次见完贺舒之后，越来越焦躁不安，已经到了许哲远跟他说五句话，四句话没听清还有一句话没听懂的程度了。

有一点无可否认，他还是担心贺舒。

他担心贺舒的身体，也隐隐有一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种感觉隔着一重无形的玻璃，他好像隐约觉得贺舒和他之间隔得远了一点，远了多少，盛望不知道。

许哲远最近出差去跟别的地方的项目了，这天盛望还是买了点东西，去医院了。

贺舒一直是一个很自律的人，生活规律，做事有规划，从来不吃垃圾食品，盛望想了想，买了一点进口水果，路过一家煎饺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贺舒以前爱吃里面的煎饺，还是买了一份。

这下子，贺舒总归应该高兴了吧。

他都给他买煎饺了。

盛望也没敲门，到了之后，兴致勃勃的把病房门一推开。

一眼一愣。

贺舒后背靠着软枕，半坐着，睡着了，病号服显得很宽大，最上 一颗扣子还没有扣，隐约露出白皙的锁骨，他还戴着办公的无框眼镜，挂点滴的手腕还搭在面前床桌上的手提电脑上。

睡着了？

盛望走近了，才看见他腰上散着的凌乱的文件纸张，贺舒另一边手按在胃部的地方，曲起的指骨清瘦苍白。

盛望看着他眼睛下面淡淡的乌青，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这是忙着忙着睡过去了？有这么忙吗？不是病这么重吗？一点也没有休息？

他想着扶贺舒躺下来，小心的去抽他腰上的文件。

贺舒手指微弱的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盛望尴尬的一缩手。

“咳……咳……”耳侧是低轻暗哑的咳嗽的声音。

贺舒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他缓了很久似乎才清醒过来。

语气有点迟疑：“盛……望？”

《离婚以后》第十九章

贺舒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他缓了很久似乎才清醒过来。

语气有点迟疑：“盛……望？”

他的口气似乎在这里看见他是很奇怪不理解的事情。

贺舒的眼神明显带着询问。

盛望有点尴尬竟然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说：“啊，我来看看……”盛望目光扫到了电脑，顺口就说了：“企划怎么样了？”

贺舒撑了一下床褥，微微坐起来一些，他点开了电脑。

只这么动了几下盛望就发现他的呼吸很不均匀，呼吸提不上来的样子，但是贺舒的神情毫无动辄，他把手提微微侧了一下，点开了一个文件。

那是一款机型设计图。

“你给许哲远要的设计稿做出来了，你看看怎么样，如果可以，我发给你的邮箱。”

盛望听到这句话，一下一愣，贺舒是以为他来替许哲远催设计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