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有煞(18)
特蕾莎的母亲是潮州人,但是从小她很少吃母亲做的饭,胃口偏泰式,不像梨花已经闽南胃了。
面线当然不是人。
“那你相信人不会死吗?花姐。”特蕾莎吞了一口面线。
“怎么会,那不成老妖怪了吼。”梨花摇头。
特蕾莎把比照视频拿给梨花看:“花姐,这个吃小女孩雪糕的女人就是壁画上的女人,她好像就是不会死。”
梨花不被察觉地皱了一下眉,但是她很快恢复了如常,纵然她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她看起来就是普通人啊!中国吼那么大,说不定就是长得像。”她咽下一大口面线。穿着穆勒鞋的脚翘着二郎腿,在餐桌下面有规律地一摆一摆。
特蕾莎摇头:“花姐,我用大数据比对出来的,科技不会骗人。”
“吼,科技不会骗人,那你还信她不会死。”梨花吃完了面线,她把特蕾莎的碗筷抽走:“不喜欢吃面线,自己点披萨吃吼。迟早把你吃成美国大肥佬。”
不是,花姐,你急什么?特蕾莎望着花姐的背影心说:林渊不在,花姐少了个撒气的人啦!我可真惨!
梨花把剩饭倒入厨房专门处理厨余垃圾的水池下水道口,拧开了水龙头,流水声“哗哗哗”冲刷在碗上。
她在橱柜后摸出一盒烟,点燃,猛抽了一大口。
她认出特蕾莎发的视频的女人了,一个鬼气森森的女人,她以为十六年过去了,她最起码也是四十几岁了,但她还是那副样子,丝毫未变。
她当然记得她,那时梨花十六岁,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背心,将一具尸体拖出来,不需假手他人的手,她轻松将尸体扔到坑里,她对梨花说:“埋吧,站着干嘛。”
泰国,普吉府普吉岛的夏夜里,很热,梨花填完土,浑身如同水里捞出来。
她从来没把这段经历和任何人说过,包括特蕾莎和林渊,她告诉他们,她是来美国找美国大兵的,这个大兵承诺她要和她结婚。
实际上,这个人早已经死了,梨花杀的。
鬼气森森的女人轻轻拍了拍梨花的肩膀:“有时间哭,不如想想怎么脱身。”
特蕾莎走进厨房,关掉了水龙头,她问梨花:“花姐,我们一起来的泰国,我和林渊都见过这个女人了,你在泰国时候见过她没?”
梨花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眼前一片烟雾蒙蒙,她摇了摇头,没见过。
特蕾莎点点头:那我和林渊可能是凑巧了。
013.欲望
通过城市监控探头拍摄的影像里必然包含城市景观:道路,河流,桥梁,地标建筑等;与地图街景相比较,就可以圈出人物的大致活动路径的,甚至是住所。
特蕾莎的鼠标点击了一个位置。
她发给林渊一个地址:北邙龙鸣区凝碧路26号。
这里是一处社区超市,就连命名都是t街道名字:凝碧超市。
超市门口摆放着促销的洗衣液,成提的卫生纸,垒放的抽纸,成件的饮用水......
里面也不大,五六列货架,入口是日用品,往内是食品和生鲜米面油之类的。
林渊走了进去,看到一个30几岁的男人坐在柜台前,玻璃柜台里摆满了香烟,他正对着收银机器盘点着收入。
没有那个女人。
但特蕾莎给的信息不会错的,她现在不在。
林渊随便拿了几瓶饮料,柜台上的男人头也不抬,指了指收银码。
付完款后,他扯了一个塑料袋将几瓶饮料装好,递给林渊。
林渊拿着一兜饮料掀开了超市的塑料门帘,正好看到了一个女人拎着一份外卖往超市进。
林渊鬼使神差地“顺手”把透明胶皮磁吸门帘掀起来,方便她进入。
女人走近他,冲他点头,道了一声谢,林渊看到她的面容,一颗悬着的心“咚”一声坠入了坚硬结实的大理石地面上。
是她,与壁画女子像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容颜。
他怔了怔,听到女人把一次性塑料餐盒放到吧台上:“张安,先吃饭。”
张安应了声,看了眼饭盒里的锅贴,问她:“白纱,你在哪一家买的?小街?你去老城了”
原来她叫白纱啊。
白纱应了一声:“小宝非要吃,我带她去吃完了才送去武术班的。”
坐在柜台里的张安抬头看了一眼一直掀着门帘的林渊,唤了一声:“哥们儿,麻烦把帘子放下,不然空调凉气就跑完了。”
林渊不由地扭了一下头,正好对上白纱的脸:肤白腮红,眉眼如画般浓郁,红口白牙。他看了一眼她的眼睛,迅速别开脸,他“哦”了一声,正欲放下了门帘,白纱歪了一下头,满脸戏谑:“帅哥,蛮帅的哈。”
林渊嘴角抽动了一下。
白纱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身材也不错吗?外地人?来玩的?”
林渊挠了挠头,走了出去。
怎么说呢,挺出人意表的。
她嘴上夸人,眼眸里却是一副将他看透的了然。
他害怕与她对视,那双眼睛如同一汪深潭,看了便要被勾去魂魄一般。
他在夏日中午,打了一个冷哆嗦。
张安往嘴里塞了个锅贴儿,抬眼看了白纱一下。
他说:“咱们演戏得演的像点吧,哪有当着自己丈夫的面调戏别的男人的。”
白纱没说话,她趴在柜台上,从里面掏出纸板上两节的五号电池,她撕下一节,放在右手,圈起右手中指,瞅准张安张嘴吃锅贴儿的时机,“嗖”一下弹射出,不偏不倚,正好射入他嘴里。
张安的舌头隐隐做麻:还好嘴里刚入口了一整个锅贴儿,不然非得是满嘴鲜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