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煎茶(92)+番外
每日鸡鸣动身,人定方归,连一起用膳事都少与慕椿说话,甚至夜里同榻,苏郁也离得清心寡欲一般,老老实实躺着。
她出门时慕椿还未醒,归来时慕椿大多是在考校赵氏兄弟的诗书,或是和白芨切磋几把棋局,一回苏郁沐浴之后,见白芨竟拿着棋谱与慕椿研究起来,二人眉目传情绘声绘色,白芨不知说中了哪里,倒把慕椿逗得一笑。
苏郁眼瞧着,这样一算,她陪着自己的时间竟少得可怜,不由得心中不忿。立即走上前去,将慕椿捞了起来,不由分说,一路拎回卧房,这才将人扔在熏笼边儿上。
慕椿脱了鞋子,将手脚盖上被子取暖,疑惑道:“公主这是……”
“敢在公主眼皮子底下和人家勾勾搭搭。”苏郁撩袍一坐,“红杏出墙的小狐狸精,你可知罪?”
慕椿忍不住笑了笑,拥着被子求饶道:“啊……我不敢了,求公主饶了我这个……”她没好说出那句话,弯了弯眉眼,笑道:“小狐狸精……”
屋子里不知熏的什么香,慕椿两颊微微发烫,淡红的颜色从后颈染上她的双颊……
苏郁挑起她的下颌,露出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笑容,“小狐狸精不能饶,饶了不长记性……”她将手按在慕椿的衣领上,向外侧拽了两下,露出一片光洁的锁骨。
“公主……”
“我这些日子喝的七荤八素的,想死你了。”苏郁忍不住将她拽到怀里,顺势解了她的寝衣,只见那素纨的衣衫白云似的划过她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最后柔弱地挂在臂上。
苏郁的目光在她身上不断流连,如同欣赏珍宝一般地依恋。
慕椿叹了口气,低声道:“冷……”
“一会儿就热了。”
苏郁将她压在熏笼上,暖香涌了上来,将二人笼在一片旖旎当中。
她笑着说:“我今天看到一群胡姬跳舞……”
慕椿眼睫翕动:“哦?”
“衣裳……转一圈,掉一件……后来就剩一条纱。”
慕椿想了想:“那……好看吗?”
“长得自然没你好看。”苏郁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锁骨,“不过舞跳的不错。”慕椿发出一声轻缓的低吟,却听苏郁说:“哪天……你也跳一个。”
“我跳起来一定丑死了。”慕椿叹了口气,“我长得这么丑……”
“好看。”苏郁把手指放在她唇边,“你不穿最好看。”
慕椿受不了了,这人说起荤话来怎么这样起劲儿,可惜……真动起来却不如嘴皮子有用。
苏郁抽出手指。
“父皇要传位给我了……”
慕椿忍不住一个颤栗,眼波晃动:“公主……”
“开春……我就是储君了,要称殿下。”她笑了笑,“不过还是唤我公主吧,你唤起公主来就是比旁人唤的好听。”
光阴的嬗变就是这样的神奇。
大约一年前,苏郁才刚刚从与苏渭的斗争中取胜,将慕椿从赐死的名册中抹了出来,穷尽法子要折辱这个宿敌。谁料一年不到,二人竟是如胶似漆一般,早已厮混到了床榻上。
慕椿合上眼。
那种似痛却非痛直入骨髓的快感令她发狂,她只能用几乎破碎的理智去思考。
苏郁已经是储君了,那赵翊势必要赶在她登基之前对苏郁下手,今儿是正月十四,十六开朝之后,狼蚩质子就必须死……
狼蚩质子死后,她要用什么方法将苏郁送上战场呢?这还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是身为储君的皇嗣?且,只看如今,皇帝既有传位之意,只怕龙驭殡天也是迟早的事情,那赵氏势必会赶在皇帝驾崩苏郁登基之前对苏郁下手……
慕椿忍不住叹息,原来留给她的时间竟是这样的短暂。
苏郁掐住她腰身的手陡然用力,慕椿疼得睁开一双迷蒙的眼时,正好撞见了苏郁眼中那浓酽的爱意……那神色令她羞愧,自己还在欺瞒她。
谎言越来越大,真的到了那一日,苏郁还会信她吗?只怕是要恨死她了。慕椿有些遗憾地想,早知道就早点勾引她了,现在偏偏有点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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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夜里,到集市上逛了一圈回来的赵氏兄弟一人挑了一盏灯,凑了一对儿给苏郁和慕椿。
苏郁一回来,就在岸上瞧见那一对灯,忍不住感慨:“这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灯笼?狐狸后面站着的……是老虎?”
“是母老虎。”慕椿喝了口茶,“小孩子们孝敬公主的。”
“真是丑死了……”苏郁嫌弃了两句,“那小狐狸活活扎成了个胖的。”却还是将两盏灯摆到了屋里最显眼之处。
慕椿从案下取出一只暖炉,从里头取出一只瓷盅,推到苏郁眼前。
“这是什么?”苏郁闻了闻,“好香啊……”再拿汤匙轻轻一舀,几个浑圆如珠的汤圆还冒着热气儿。
慕椿低声道:“我……跟着学了两下,不大精,但还好没煮破。”
“你煮的?”
慕椿点了点头。
许是热气氤氲的缘故,苏郁觉得她仿佛浸了水似的清透,仿佛一朵午夜静静绽放的昙花般动人。
苏郁舀起来尝了一个,流沙似的馅料淌到口中时还有些烫。
“怎么想做这个……”苏郁笑道。
慕椿垂眸:“从前……看别人……家里有人等的,回来时都能吃上碗热粥。”
苏郁心口顿时流淌过一阵暖流:“谢谢你……”
慕椿摇了摇头:“不必谢。”又问,“好吃吗?”
“甜。”苏郁揶揄道,“比你的眼泪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