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想当用剑第一(27)
而另外一边,谢明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微微挥了挥扇子,打开了自己房间里的窗户。
他脸上哪里还有什么虚弱困倦感?
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满是清明,细看过去,甚至带上了一丝杀意。
莫纪。
谢明在心中念出这人的名字。
尽管翻遍所有的记忆也无法翻出什么与这人有关的事情,但那杯并不是桃花酿的酒倒是狠狠惊了谢明一把。
那酒他之前喝过,在出发去言翊生活的村子前一晚。
烈却不涩,回味甚甘。
那个时候的谢明,当真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酒。
而那个时候的谢明,亦未意识到,喝了这个酒的代价是什么。
今夜的蝉鸣声格外刺耳。
谢明洗漱完散了发,安安稳稳地上了床,盖上被子,闭眼睡觉。
直到房顶的人离开。
谢明睁开眼睛。
明亮月光下似乎出现了一道粉色身影,但又因为速度太快,让人难以看清这粉色的身影究竟是什么。
桃花镇的南面山的半山腰处有个极为隐蔽的小木屋,而此刻,小木屋里燃着抹微弱的烛光。
莫纪跪坐于桌前,写信的手都有些抖。
他实在是过于害怕。
他不知道谢明究竟是不是失去了一身的修为。
那酒他喝得直接,但脸上又没有出现什么表情,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可偏偏他身上因为实力而透出来的气势又是真的。
莫纪从未觉得呼吸这么困难。
正强迫着自己写信的手别抖,前方却忽然传来了两道不慌不忙的敲门声。
那强行保持平稳的笔杆终究还是颤了一瞬,在那宣纸上晕染出了一块黑点。
不等莫纪问一句是谁,那脆弱的木门便被人一脚从外踹开,扬起了满屋的灰尘。
谢明背对着月光负手而立,笑得没什么感情:“我已经敲过门了,是你没听见。”
莫纪一哽:“你——”
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被谢明扼住了咽喉。
“我来找你,可不是来找你闲聊的。”谢明眼里涌起一股淡漠,仿若现在已经在看一个死人,“那酒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他每说一个字,胸膛里的杀意便盛上一分。几个字说完,手便已经忍不住逐渐发力,把莫纪掐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谢明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宣泄的理由。
莫纪原本挣扎的手捶了下去。
谢明瞥他一眼,理智也算是微微回笼。
在莫纪真的去西天的前一瞬,稍稍给了莫纪一点呼吸的空间。
粗重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木屋里格外渗人。
莫纪的脸有些泛紫,他抓着谢明的胳膊,也不知怎的,忽然露出一抹笑:“你果然没有失忆。”
那酒谢明记得,他便是什么都记得。
谢明就这么看着他,又蓦地朝着莫纪笑回去。
由别人的视角去看谢明,大概不会有人觉得谢明的眼睛里仿若装着一潭死水。他总是不正经,无论何时,他眼里都带着股生动与灵气,即使已经过了十三年,但那股随性的模样仍旧和之前的时候别无二样。
没什么人能见到谢明沉着眼睛笑。
他若是这么笑,便代表着他要杀人。
“你现在……还有闲心关心这个?”谢明微微抬头,虽笑着,但眼里丝毫没有笑意,“看来还是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山上的木屋忽然塌了。
莫纪不知挨了谢明多少下用来发泄的脚,偷空呼吸的间隙,一片尖锐的模板直直扎到他颈边的泥地里。
离划开他的脖子,毫厘之差而已。
谢明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些阴鸷:“硬骨头,踹起来都硌脚。”
谢明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那把蒲扇,笑了笑:“算了,我也不在乎你从哪里弄来的,我现在就把你捆去星云宗。”
他说着便要去提莫纪的领子。
“你杀了言翊的全家是不是!”莫纪猝然大吼。
于是谢明提他领子的手就这么顿在半途中。
“你为了那把可以打开上一个天下第一剑修遗物的苍云剑,和那伙人一起进了言翊的村庄,然后屠了他的村子!”莫纪阴笑着,脸上五官甚至有些扭曲,“你杀了他的全部亲人,却又瞒着他假意收他做徒弟,谢明,你当真是为了苍云剑不择手段!”
谢明:“……”
不择手段。
在谢明的印象里,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听到这个词。
上一次听见,是在那个村子里,一名男子在保护自己妻子对他破口大骂的时候。
当时他的剑上,还沾着不知道谁的血。
他屠了言翊的村子。
为了苍云剑。
好冰冷的话。
好真的事实。
谢明从不收人为徒。
除非他觉得愧疚。
“然后呢?”谢明再一次缓缓掐住莫纪的脖子,“你想说什么?”
他并不否认,只是手里的力道再一次缓缓收紧:“我收一个本该对我有恨意的孩子为徒,是我自找死路,但由你的嘴里说出来……你想表达什么?”
这个世道对他的风评什么时候好过?
又或者说,他何曾在乎过?
莫纪在谢明面前,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若是……若是让言翊知道……”莫纪拼命挣扎,“他花十三年维持的引魂阵复活了一个杀了自己全家的仇人,你……你猜他会……会如何?”
他几乎是拼尽全力才有一口喘息的机会:“十三年前你好不容易从言翊那里得到苍云剑,却因为以一敌千战死。这一次呢!你还要利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去满足你的虚荣心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