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岛(5)
“好吧,我吃就是了。”宁屿还小声嘀咕着,“其实我真的不怎么饿。”
人鱼本该光滑的背部布满了伤痕,是渔网的勒痕,是锁链的擦伤。
背脊上有一道最深的伤口,宁屿被人按倒在甲板上的那个下午,他亲眼看见船长把长叉刺进了人鱼的后背。
宁屿本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热衷于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人鱼的人,却害得他被囚禁在这么一个小鱼缸里。
等回到岸上,这条可怜的人鱼会被怎么样处置呢?
动物表演?
还是生物实验?
亦或是被卖给神秘的富豪,供人奴役玩乐。
宁屿闭上眼睛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清出脑外。
想再多有什么用,他既没胆子也没能力把人鱼放走。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人鱼的恢复能力极强。
三天过去了,伤口没有溃烂,渗出的血不断被水冲散,一层薄膜凝结在伤口处。
宁屿只觉得好奇,凑近了细看,指尖避开了伤口,轻轻抚上周围那片完好的皮肤。
哗啦——
人鱼突然不耐烦似的搅了一下水缸,溅出的水打湿了宁屿的半边上衣。
如刀锋般尖利的尾鳍划过宁屿的手背,鲜红的血珠一滴滴冒了出来。
幸好宁屿听说过人鱼有伤人的倾向,他早有心理准备,躲得极快。
血很快止住,手背上只剩浅浅一道划痕,宁屿看向罪魁祸首,不知怎么竟从人鱼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慌失措的样子来。
明明伤人的是他,人鱼却瞪大了双眼,无辜地看向被他弄伤的人。
“没关系,伤口很浅,我不疼。”宁屿立刻解释,还抬手示意给他看。
不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人鱼的表情却越发委屈了。
他把尾巴收回了鱼缸里,把自己团成一团,贴着鱼缸壁睡在水面下,怎么叫他也不肯再出来了。
第4章 专属饲养员
老实说,宁屿怀疑自己觉醒了什么捕鱼天赋,这片海域不算富饶,别人半天只能抓上来四五条,宁屿却轻轻松松能抓上来十几条。
毫不夸张地说,这些鱼简直是故意往他的渔网上撞。
岛上的三十三人现在过着紧巴巴的计划经济,所有的物资都需要上交后重新分配。宁屿如今是捕鱼大户,特权谈不上,自己偷偷藏几条鱼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且宁屿最近对人鱼的喜好有点得心应手了,活蹦乱跳的甜虾是他的最爱,其次是煎得金黄的鳕鱼,鲑鱼他嫌太肥,只愿意吃一两口。
食物不成问题,难弄来的是医疗用品。
卢斯卡整天用鼻子看人,大家都在忙碌时,只有他养尊处优的,一点粗重活也不用他干。
不过他偶尔也在干正事,他环岛搜了一圈,可惜没有找到适合制药的野草。
岛上的药物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点就少一点,岛屿的深处是原始丛林,他不敢妄自行动拿自己的命去探险。
他每天守着自己的一箱药,心想,等用完再说吧,说不定很快就能得救了呢。
倒霉的是没过多久,岛上就有人受伤了。
而且受伤的人依然是他最讨厌的宁屿。
宁屿当时正抱着一筐鱼只顾着往岸上走,直到被人提醒,回头看才发现身后一串略显惊悚的血脚印。
裤腿卷到了膝盖上,光裸的小腿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十有八九是被岩石划伤。
宁屿他总喜欢跑到铺满礁石的那片海滩上捕鱼。原因无他,单纯是为了方便顺手往石头缝里藏几条鱼虾,好到了夜晚带上船。
要是以前,卢斯卡肯定理都不会理他,但现在宁屿是捕鱼的主力,地位自然提高了不少。
卢斯卡阴沉着脸,从他珍贵的药箱里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创伤膏,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亏卢斯卡不是什么热心助人的医生,宁屿等他走后,偷偷拿出一小片锡纸薄片,把那小块药膏包进去,然后才简单地给伤口消了毒,放下裤腿遮好。
处理完一切,宁屿跟平常一样抬头看,天快黑了。
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先前有人夜里去了沙滩,不巧遇上了大浪,差点被海水卷走。后来船长便命令禁止晚上离开营地。
水手依然骂骂咧咧地把食物扔进去,砰地一下把门锁上。
宁屿看见舷窗晃过深蓝色的鱼尾,这是行动的信号,他避开众人来到礁石滩上,找到早已藏好的晚餐,越过碎石,踩过细沙,再偷溜上船。
船舱门早就莫名其妙地坏了,只不过没人想去修,水手依旧掩耳盗铃似得上一点用也没有的锁,反正人鱼被铁链锁着,也逃不掉。
还省了偷钥匙的功夫,宁屿用铁丝一撬,锁就开了。
地上放了一堆生鱼头鱼尾鱼内脏,难得还有一条完整的烤鱼,那是有人不小心弄破了胆囊,整条鱼都是苦的。
宁屿熟练地把这些“剩饭”收拾好,然后从舷窗外倒海里。
人鱼挑食得很,他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
宁屿今天捞到了一只龙虾,这会儿龙虾钳子还咔咔地夹着竹筐,全然不知自己即将被做成海鲜刺身的命运。
人鱼瞥了一眼,对今天的晚餐颇为满意,礼貌性地用尾巴泼起一点小水花以示高兴。
人鱼吃饭的动作还挺优雅,慢条斯理得给龙虾剥了壳,再把虾肉撕成一条一条,似乎十分享受。
宁屿感觉自己就像海洋馆的饲养员,每天的任务是制定食谱,定时投喂。
一名合格的饲养员还要懂得提供情绪价值。宁屿今天还捡到了一颗“蓝宝石”,正献宝似地送到人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