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村女之执迷勿悔(上)(211)
她努力稳定心神,稳住气息,一步一步往架车方向走去。
“啊?为啥不让进村?!我们……都这样了,多可怜……啊?多可怜……”
一向骄傲、泼辣,在人前风风火火,从不肯低头服软的代锦,此刻倔强的声音里明显有了哽咽难支的气息。
她像一只被激怒的母鸡,在竭力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这不吉利啊!他死得这样激烈,又是个正当壮年的年轻人……满村老小加起来上百口人,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啊,这岂是能闹着玩的?”
一个眉须皆白的老者,站在代锦正前方,满面愁容地说道。
他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
“就是啊!你不怕,不代表我们大家伙不怕!这要让你们进了村,多不祥!”
“就是就是,这杨庄村哪能是你一家的,不得为我们大家伙儿考虑吗?”
……
老者身后的一群壮年男人立刻纷纷附和,可笑的是,里面叫得最起劲的是代锦曾经的老相好,杨正河。
代锦还欲争辩什么,然而寡难敌众,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家,又如何能同这一村的男人们相抗衡。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啊,仍想要争辩,可……也许是自知站不住理,再出口的话变得断断续续,反复呢喃的只有一句:“你们……不能这样……欺负,欺负人……”
对于这些,杨咏晴恍若充耳未闻,她一步一步,像个木偶似地,朝架车走去。
仿佛在她的眼里、在她整个世界里都只有那一处所在。
随着她的走近,人群中议论的声音逐渐增大,众人似乎颇为紧张又期待,他们都想看到杨咏晴揭开白布后的反应。
近了,更近了,杨咏晴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白布下露出的一些黑发,根根柔软又挺拔。
像极了,像极了佳……
杨咏晴闭上眼睛,拼命摇头,她不要,不要再想下去。
待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白布下面是一件浅灰色的衬衫!
那衬衫,很像之前她买给丈夫代佳炜的!
她说佳炜你是天生的衣架,适合穿衬衫,就连上面的每一个褶皱都能被你熨帖的服服帖帖……
杨咏晴再次摇头,将刚才的回忆拼命甩出脑袋。
她一个劲儿地告诫自己,同样颜色、同款衣服,穿得人也很多,怎能见得躺在架车上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代佳炜?
“肯定不是,不是,一定不是!”
杨咏晴深吸一口气,反复安慰自己。
紧接着,她看见那人穿了一双白底黑面的手工鞋,而自从婚后,她亲手给丈夫做了很多双一模一样的鞋子……
“不要多想!”
杨咏晴反复告诫自己,努力屏住呼吸,快速往前两步,手里紧紧攥着白色床单一角,只要稍一用力,她就能清清楚楚看到下面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所有围观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不自觉倒吸冷气。
代锦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忽然回头,乍然看见杨咏晴,瞬间便泪流满面。
“小晴,你咋……你咋,你咋才回来啊?呜呜呜……大炜,大炜,大炜他……没了,没了,啊……”
代锦瘫倒在地,像是独自支撑了很久,在看到杨咏晴的那一刻终于崩溃。
她真的再也撑不住了。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让她一夕间老了十几岁,眼前的代锦俨然一个垂垂老妪,往日的风情万种、嬉笑嗔骂全都消失不见了。
杨咏晴没有任何回应,她甚至都没抬一下眼皮,看一眼代锦。
她只是手里紧紧拽住白布一角,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拉……
当躺在白布下面的人终于露出一双熟悉的眉眼时,杨咏晴忽觉心口一热,喉咙里涌出腥甜的液体,随后口中喷出大量鲜血……
众人齐声尖呼,杨咏晴眼前一黑,往后倒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强挽留
杨咏晴像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她很累,呼吸艰难,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任她怎么挥动双手,也很难驱赶。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看不清前面的路,她只能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跑乱撞。
忽然,不远处隐约有什么人,杨咏晴慌忙跑过去,见一人背对她而坐,“你好,请问……这是哪里?”
无应答。
杨咏晴只得绕一圈,想转到那人面前,再问一次。
哪知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一张纸糊的脸,两个黑洞般的眼睛,正往外汩汩地流着血泪。
吓得她当即惊叫出声。
“妮儿,妮儿,咋了?醒醒,快醒醒……”
在母亲频频的呼喊下,深陷噩梦中的杨咏晴终于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茅草小屋里。
母亲坐在床边,不停撩起围裙一角拭泪,父亲蹲靠在门边,愁眉深锁,手中旱烟“吧嗒吧嗒”抽地很响。
屋角亮着一盏煤油灯,灯火活泼地左右摇曳。
记忆渐渐涌回来,杨咏晴突然想到昏迷前曾大口吐血,忙挣扎着起身,手放肚子上,她不知道肚里的孩子还在不在。
“妮儿,你刚醒,别乱动,别乱动。小心……”
“妈,我……”
刚开口,杨咏晴立刻感到嗓子像被刀割一样,肿痛嘶哑,“妈,孩,孩子……”
“我知道,你放心,孩子好好的,还在,没事儿。”
杨母看着一脸惊恐,满眼泪水,无比憔悴的女儿,心都要碎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杨咏晴胡乱茫然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头重新靠在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