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虞果在姜炳心里肯定是那种毛毛躁躁的印象，衣服乱扔，连喝完的酸奶杯放在桌上都不知道要扔到垃圾桶里去。

气氛流转得自在又不自在，虞果见他们进来，极为客气地把床上散落着的衣服一股脑地扔进行李箱里，又拍了拍床上的灰尘，说“姜炳哥，随便坐。”

男人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淡淡道“你先忙。”

他就近坐在了叶橙的床尾，问她“你的都收拾好了？”

“嗯。”

能轻易察觉地是，虞果听着这话话外有话，收拾行李的手顿了顿，继而加快了速度。

整不整齐什么的，那都不是现下要在意的事，只求快。

叶橙细细的眉皱着转头看姜炳，心想这人的坏一点儿都没变。

对方坦荡迎接她眼里的意思，毫不避讳，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后，隐不隐晦什么的，其实已经不重要。

他总是有一种能力，让你知道他是个不爱循规蹈矩的老实人，可又偏偏生得很有分寸。

她那会儿很想笑，看着虞果手忙脚乱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去帮忙的。

“要不要帮忙？还有什么需要带回家？”

“桌上的，那些都要。”

她胡乱一指其实也没说清楚。

叶橙低头看着桌子上虞果的东西，除了书本什么都给她清好装进了书包。

“你那书要带哪些回去？”

“不要不要，都不要，重死了。”

得，还是猜中了。

大概得有十分钟的样子，两个女孩儿才收拾完。

姜炳提着两个行李箱出去，叶橙把宿舍的窗户关好了才锁门。

那会儿虞果站在门口等她，等她把钥匙放进书包里就被那姑娘挽住了胳膊。

“我错了，姜炳哥不温柔，叶声也是。”

叶橙抿嘴笑了笑，问“怎么了？”

“刚刚他说让我先忙之后我就在那儿收拾，越慌越乱，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好盯着我看。”她晃了晃叶橙的胳膊又说“你知不知道，他的眼睛像鹰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比我妈还吓人。”

她轻轻拍了拍虞果的手，说“不要想太多。”

那姑娘瘪了瘪嘴巴，大概率是真的被姜炳的眼神吓到，直言“比我妈还凶。”

叶橙失笑，自从和虞果做朋友，她听过好几次虞果说她妈妈性格强、脾气不太好的话题，也是母女两人关系为啥不太亲密的原因。这回能拿姜炳和她妈妈比较，那是真被吓到了。

“没那么可怕，他都不说话凶你。”

“他说了一句已经够了。”

“那咱们还吃了他买的羊肉串还有好多零食呢。”

虞果也是明白一个道理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所以有了这句话也不能再批判下去。

“不管，你要好好保护我。”

“行啊。”

两人咬着耳朵，跟在姜炳身后，他提着两个行李箱下楼，穿着的外套因为手臂的用力，被肌肉勾勒出线条来。

他这样的男人对于叶橙这个年纪的年轻小女孩儿来说有绝对的吸引力，因为他们成熟足够有思想，就算在聊天过程中有意见不统一的地方，那些女孩总会想，他肯定是对的。

因为能令人为之着迷的，总是那些未触及且不知的领域。

可是很不幸也幸运的是，叶橙对姜炳的并不是着迷，而是讨好和迎合。

到车旁边的时候叶声已经站在旁边等着了，他盯着叶橙看了一会儿，问“不冷？”

叶橙被他的问题问到，不自然地顺了顺裙摆“还好。”

对方没再应答，跟虞果简单打了个招呼。

开始时，俩女孩坐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连天，后来这个局面演变成他们三人聊着什么，叶橙沉默了。

倒也耳根清净，沉浸在车内淡淡的檀木香里，她闭着眼慢慢睡着了。

睡意昏沉得连虞果下车回家，她都没醒来。

最后醒来的时候车上只有她自己，姜炳不知去了哪里，车窗开了一点点缝隙，有一点阳光撕开云层照进车里，落在她的手臂上。

叶橙觉得自己的意识有点儿混沌，睁眼还有雾蒙蒙的感觉，干脆眯着眼看了看四周。这种无精打采的挣扎像是被鬼卒要挟着往前走，每一步都血淋淋的。

想到这些，叶橙笑了，她感觉自己可能是对《生死疲劳》这本书着了魔，说实在的，她也想见见那种高贵的蓝色。

想着那些书里的故事走向，也抓不住一个中心点，可是很快，又抵不住睡意睡着了。

期间姜炳和叶声吃完早饭后上车的关门声惊醒了叶橙，她眨了眨眼睛换了一个姿势又继续休眠了。

大概是察觉到叶橙动了，就听见叶声说“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多瞌睡？”

女孩儿抬手揉了揉眼睛，捧着脸，声调倦怠地说“我学累了。”

前面有轻笑，她抬眼望过去，在后视镜里与姜炳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他半弯的眼睛看起来很温柔，少了平时有的戾气。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叶橙再回想起这个时候的姜炳，才想明白她今天看见姜炳的笑是什么感觉，像在月明星稀的夜晚里躺在藤椅上吹着夏夜晚风，闲散悠然的感觉。

“劳逸结合，小姑娘家家的那么拼命做什么，你就是以后毕了业找不着工作咱家也养得起。”

他的话愈发像长辈的嘱咐，叶橙却没听进去，她想走，准确一点来说是脱离这个家庭成为一个新的个体光彩活着，而不是依附这个现有的家庭供她寄生于世间。

她淡淡“嗯”了一声，即使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即使知道姜炳的话语只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