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的医院不再那么热闹，牟聿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坐在了医生办公室里。

“二爷。”林至是这家医院里的权威脑科医生，也曾经是盛家出来的人，与牟聿认识多年。

“你已经不能再拖了。”他将脑部ct的片子摆在了牟聿的面前，“阴影已经在扩散，现在已经压迫到了一部分的脑部神经，若是再放任它恶化下去，只怕……”

牟聿阴着脸，久久没有说话。

“动手术的风险有多大？”良久，牟聿问他。

“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林至回答他，“血块现在在海马体的上方，就算手术成功，也会对以后的生活造成一些影响……”

“什么影响？”牟聿眯起了眼睛。

“我不能断定，不过，很有可能会引起记忆紊乱，甚至，会失去全部记忆……”

失去全部记忆？

牟聿猛然瞪了林至一眼。

那岂不是，手术结束之后，他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连苍伶……也不记得了？

“而且，你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按我说，你根本就不该去米兰，你若是在一个月之前过来，或许手术风险还没这么高。如今，失忆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最坏的是什么？”牟聿声音放轻了一些。

“脑部手术，风险本来就很高……”林至犹豫了一下，“即便是我主刀，成功的几率，也只有百分之四十。”

“也就是说，就算我动了手术，也可能会死。”牟聿说出了这个结论。

“可是，你动手术，至少还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如果不动手术，就只有一个结果。”林至急切了起来。

“如果不做手术，我还有多长时间？”牟聿垂下眼眸。

“半年，最多十个月。”

第二百五十五章：我要我的药

半年……牟聿一言不发。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果，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剩下的时间竟然这么少。

他原本以为只是那次枪伤的后遗症，头疼便是最大的症状，却没有想到，残存的血块竟然日益增长……

在和苍伶结婚之前，他一心只想为母亲报仇，三年的时间，他们兄弟四人几乎垄断了整个南市的产业，直接奔着莫元平和牟正霆而去，他不容自己有一点休息时间，也不想因为任何意外打断这个计划。

直到他遇见了苍伶。他终于在生命中找到了除了报仇之外的意义。

他想给她幸福，他以为，他可以给她幸福……

可是现在……

牟聿回想起他们在盛家庄园里的谈话，那个时候，苍伶那么认真的告诉他，如果他死了，她也会跟着他一起去死。

牟聿心惊。

“二爷。”林至一脸关切，“不能再拖了，我现在就去帮你安排手术。”

“不必。”牟聿站起了身，“把止疼药给我就行。”

“二爷……”林至不能理解，“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您是盛家的唯一传人，怎么能将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牟聿沉默。

就是因为他是盛家的唯一传人，所以他一辈子都在为了盛家而活，可是如今，他突然想替自己活一次。

“按我说的做。”牟聿冷冷地发话。

“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处理，等处理好，我会来接受手术的。”他不能就此放任什么都不管，将自己变成一片空白或者干脆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果真的这样，那苍伶怎么办？

——

“啊切！”苍伶坐在沙滩上，日头已经慢慢的降了下去，吹来的海风已经越发寒冷起来。她裹紧了身上的衣裳，打了个喷嚏。

纪瑶光还在兴头上，一直在水边没有回来。

“瑶光。”苍伶起身，朝着纪瑶光喊了一声，“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

纪瑶光双手捧着贝壳，她看着因为起风而愈发汹涌的海岸，笑了一声，“好的，马上就来。”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她便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久久都没有爬起来。

“瑶光！”苍伶吓了一跳。

眼见着海水就要涨潮，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迅速的朝着纪瑶光的方向跑了过去。

“苍伶姐姐……”纪瑶光趴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发着抖，“我好难受……好难受……”

苍伶将她扶起，纪瑶光脸色煞白，眼睛里一下子就因为充血而红了起来，她紧紧的抓住了苍伶的手，声音断断续续。

“难受……救救我……救我……”

“瑶光，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苍伶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她焦急地想将纪瑶光扶起来，可是也不知道这么瘦弱的女孩子怎么这么大力气，握着她的手腕让她生疼。

“给我药……我的药……”纪瑶光的表情狰狞了起来。

苍伶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牟聿说过，她是有du瘾的，难道，现在是发作了吗？

她看着已经正在逼近的海浪，好言相劝，“好，我给你，我带你回去找，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

“你给我，你现在就给我！”纪瑶光跟疯了一样抓着苍伶的衣裳，苍伶躲避不及，竟然被她拽倒在地。

“瑶光！你放开我……”海浪打了过来，冰凉的海水一下子就将两个人的衣服打湿，苍伶呛了一口水，熟悉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她一下子慌了神。

“你给我……我要我的药……”纪瑶光整个人都扑在苍伶的身上，牢牢的抓住了苍伶的双手。

两个女孩本就瘦弱，海浪的浮力将她们带到了海水之中，苍伶惊慌的扑腾，可是奈何纪瑶光却处处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