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袈裟(9)
然而,这一次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内力流动,在喜山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随后像是决堤的洪水,竟然就这样被吸走了。
喜山猛然睁大眼睛,控制住因为过于惊慌而僵硬的身体,推开伏在她身上的男人。
她触碰着弗妄宽阔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突然听到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别动。”
喜山僵在原地。
她脑袋发汗,几乎是懵掉了,但这却并不是她无法动弹的原因。
她立刻就明白过来,内力运转进弗妄体内,此刻她就像曾经被她玩弄的所有男人一样,变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功法的受益人变了。
他说“别动”,喜山便受到他的命令,不能动,不能将他推开。
哪怕是不能动弹,也不妨碍喜山心思急转,她还能思考。
修行之世逆天而行,总是有诸多禁忌,她此前从未睡过和尚,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仔细一想这件事不无道理。
佛子修心苦行,舍己渡人,传达天道的旨意,更何况弗妄是千百年来最接近圣者的一位,破了他的金身,喜山势必要舍弃点什么。
她的内力被他吸走,修行几乎倒退,如若再次站在华山之巅,肯定不再是弗妄的对手。
但这都不是让她最难受的,这么多年她横行江湖惯了,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愿意为她去死,她也真的玩弄了多少男人,榨干他们所有剩余的利用价值,然后像抹布一样丢掉。
她这样对待了无数个男人,以至于略一想起,思绪翻涌,就有数不清的画面涌现上来,让喜山轻轻发抖。
她不愿意变成这样。
慢慢的,时效过去,喜山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弗妄只在最开始时落下了一滴汗,即使在此刻,他的身上还是干净清冽的,喜山闻到了一股檀香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带着莫名的笑意,看向眼前的佛子微微发怔的眼睛。
她抿唇,缓慢地再次靠近弗妄,而弗妄没有将她推开,也没有移开脑袋,只是轻轻抬眸。
喜山吻上他的眼睛,突然之间用力,紧紧缠绕住弗妄的身体,将他再次按到自己身上。
弗妄初经云雨,经不住再次撩拨,用力捏住了喜山的腰。
喜山也配合着摆动腰肢,她在弗妄身下睁大眼睛,再来一次双修之事,她的功法将会继续倒退,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不能接受一个能够随意控制她的男人存活于世。
喜山抬手,手腕上的小蛇感受到她的心意,探出脑袋,吐出蛇信子。
在她又一次用力用指甲划向弗妄后背之时,蛇毒顺着弗妄脊背上的破溃蔓延。
喜山听到了一声闷哼。
第15章 破金身3
喜山支撑起乏力的身子,一瞬不瞬盯着弗妄,只见他的表情恢复此前无悲无喜的模样,正随着喜山的动作,不太自然地转动焦点,长久没有开口。
喜山知道,蛇毒应该开始发挥作用了。
那是盘踞逍遥宫底那只巨蛇的母体,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蛇,也是喜山身上最后的武器。
它常年盘踞在她的手腕上,青翠欲滴,乍看上去只是一只普通的绿镯,往往在这种时刻给喜山带来一线珍贵的生机。
她在云雨时突然使力,几次三番抓挠弗妄的后背,为的就是给他铜墙铁壁一样的皮肤破开一道口子,将蛇毒注入进去。
终于如愿了。
她勉强支撑起上身,让自己坐在弗妄的身上,将手掌撑在他的脖颈之上,低头浅笑。
弗妄不能动弹,只随着她的动作转动眼睛,仍是平静的表情。
喜山轻声说:“弗妄禅师,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抱歉,我不能忍受一个能控制我的人活在世上。”
她慢慢俯下身,也在观察着弗妄中毒的状况,确认情况是否真的在她的掌控当中。
俯身时,她贴上弗妄脸颊,还如此前欢好时一样轻蹭,呢喃着:“弗妄禅师,你能理解我的吧,一个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朝不保夕,肯定要比寻常人更谨小慎微,这才能活下去呀。您今天大发慈悲放过我,可明日呢,后日呢,我总不可能仰望您的慈悲,天天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吧……”
“只能请你去死了。”
尾音下沉,说着将长长的指甲刺向弗妄的胸口,试图冲破那坚硬的阻力。
弗妄始终未曾言语。
他压着喜山一头,只要抢先开口,必定能命令她停下动作,但不知道他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是在暗中窥伺破解之法,哪怕到了现在这种危机关头,也没有反抗。
只当喜山将指尖扣进血肉之时,他才略微抿了抿唇,哪怕如此,仍有鲜红的血从他口角处流下,越来越多。
喜山大喜,命令青蛇再次恢复蛇身,把蛇毒从破开的血肉间注入心脏,此招必死无疑——
突然间惊雷乍现。
“砰——”的一声,此前还算平静的湖面骤然爆破,行进的船只剧烈颠簸,令喜山从弗妄身上跌下来。
她大惊失色地稳住身形,仍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用力合掌,却发现随着她的动作,那惊雷再响,好似正劈在了她耳畔、身边一样,让她毛骨悚然地立在了原地。
——这人…这人,真正临门成圣,已经受天道庇佑!
喜山伤不了他。
她吞咽着口水,听到了门外的惊呼,此时少林的弟子也被这颠簸牵连,从房中走出,可能下一刻就会来到弗妄的房前。
喜山勉强抵抗反噬欲伤弗妄,已经耗费了极大力气,她刚刚经历了那样激烈的云雨,身上完全没有力气,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