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235)
后面的几天,衡羿都再没找过小信徒一起吃饭。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他不想。
他觉得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应该有决定权。
什么时候见她,什么时候不见她,念想必须在一个可控制的范围内。
万万不能乱了心神。
祭天大典要到了。
按规定,她得跟他一起去。
可是,光是在换衣服这件事上,衡羿就犯了难。
她半点儿都不配合,也根本不想去什么祭天大典。
花祝年甚至觉得天应该来拜她。
衡羿觉得她可笑至极。
天地是什么时候有的?她又才活了多长时间?
都怪他,平日里太纵容她了,一点儿道理都没有教给她。
哪有不敬天的?况且,这次是为求国运。
花祝年正在寝宫里爬房梁的时候,突然被绳索套住了颈,直接就被拽了下来。
她重重地摔落在地。
衡羿上前将她拎起来:“为什么不换礼服?”
小灵宠的待遇就是这样的。
没什么重要事儿的时候,她怎么跟他闹,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因为她也是不重要的,一切都不那么在乎,不值得他耗费丝毫的情绪。
可但凡遇到了重要的事情,她的不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稍微闹一闹,就会让他感到厌烦。
厌烦到想把她固定的在一个地方,用威逼来让她听话。
花祝年被人摁在椅子上,连脑袋都被人死死地按住。
浑身上下只有眼珠能转动……其他哪儿哪儿都不能动。
她冷笑道:“你有本事,就到死都别让人放开我。”
他挑拣着搭配衣服的首饰,低头轻笑道:“也不是不行啊。”
衡羿挑中了一副耳坠。
自从她嫁给贺平安后,就再没戴过耳坠了。
甚至连脂粉都很少涂抹,衣服也总是很素净的。
贺平安不许她打扮,她自己也懒得妆点。
毕竟,女为悦己者容。
贺平安不是悦己者,他只是她搭伙过日子的人。
可他呢?
衡羿望着掌心的耳坠出神。
在想了一会儿后,他终于不再内耗。
他是她的主人,他管她喜不喜欢戴。但凡养灵宠的神仙,都会给灵宠打扮的,完全不需要过问灵宠的意思。
衡羿拿起耳坠就往她耳垂上穿,直到——
戳了自己一手的血。
血珠从她的耳垂处滴落,一滴接一滴地淌落下来,珠连成线。
她身上的锦绣华服被血水浸染,但不怎么显色,只是颜色加深了一些。
衡羿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若伤的不是自己:“很久没戴东西的话,耳孔就是会长合的。”
他又气又急,已然意识到,她在故意闹别扭:“你为什么不喊疼?”
“我为什么要喊?喊你就会停下来吗?你不过是再找人给我打耳孔罢了,由你代劳不好么?”
衡羿被花祝年气得脑袋疼,他觉得她怎么这样能气人?
他让周围的人将她松开,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提溜起来:“为什么总是气我?我哪里亏待你了?你跟着贺平安,过得上如今的逍遥日子吗?他除了给你买点新鲜的肉吃,还能给你什么?”
“我从来没有打扰过你,也不像他那样欺辱你,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爱睡哪个男人就睡哪个!又不干涉你跟别人调情,这宫里面你随便去,已经给了你最大的自由,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总是在跟我犟什么,是不是分不清好赖人?”
“如今,我只不过是让你配合我,出席祭天大典,又不是让你去死,你干嘛以自残的方式给我找不痛快?”
看到她故意不喊疼,就冷眼看着他穿破她的耳孔,他心里要说一点都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可他也绝不会给她半点好脸色。
否则,就是在纵容她。
花祝年虽是微仰着头看他,却难掩眼中的睥睨,好似有万重山为倚靠:“我要你供着我了吗?我缺你供着我了吗?谁求你这样做了吗?”
真是给他气笑了。
听起来是多么熟悉的混账话!
当初,他也是在天上,这样说过她无数次呢。
花祝年忽地扯下他给她戴的耳坠来,连带着自己的耳垂也给扯了下来。
衡羿的心,好像也被她这么不管不顾地撕扯开来。
他下意识地捂上了自己的心口,要气死了。
她随手将血肉模糊的耳垂,还有坠着的耳坠丢给他。
插得紧紧的珠钗也被尽数扯掉,砸在了地上。
“我是不会去跟你祭什么天的,你若是让天来拜我,或许我还能去上一去。”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脱自己身上的华服,鞋子也被她踢飞到了天上。
很久才落地。
不知道为什么,衡羿突然庆幸,刚才只是让人将绳索在她的颈上套了一下。
若是长时间地套着,搞不好她挣扎得厉害了,会直接把脑袋割下来,挂在他的床边。
让他看个够。
衡羿不禁想到自己还没轮转百千万世之前,九重天上曾经有个酒仙。
掌管天下间酒后之事,喝酒只是为了怡情,但若是闹起事来,趁醉做一些不轨之事,酒仙就会移形换境,将这些人丢去北境冬天的街道上,呆一晚上。
一晚上下来,酒和血都凝成了冰碴,然后就能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酒仙时常笑世人荒诞,几两黄汤子灌下去,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