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她身陷修罗场(129)
提灯已死,魔族大势已去,花清浅就没再冒险上前线,专心守着吕浮白。
蛇王单方寸几次来问苍御峻去向,吕浮白却不动如山,好像根本不在意妖尊为何忽然离开。
花清浅也不在意。
如今她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吕浮白浑身的伤疤如何能消下去。
——她之前掀开他的衣襟看伤,因为太过慌张,居然没看出什么端倪,隔日检查时才发现,他劲瘦的身体上几乎遍布伤痕,只是颜色太浅,容易被忽略过去。
“这都是怎么伤的?”她忍不住气势汹汹地质问他,“你恢复速度这么快,深可见骨的伤口都能顷刻痊愈,这些伤疤怎么迟迟消不下去?!”
上神之体本应莹然无损,偏有那么多斑驳的伤痕印在表面,仿佛一块无暇美玉被人毫不怜惜地摔在地上,让她直呼暴殄天物。
“……都是以前战场上受的伤。”吕浮白小心翼翼地扶住衣裳,任她伸出指尖抚摸打量,轻轻说道,“已经不疼了,你不要担心。”
花清浅狐疑抬眸:“魔族用什么兵刃,可以把你伤成这样?”
细密的伤口遍布他整个身体,连鸟羽覆盖最密集的地方都是如此,什么厉害魔族能把上神之躯伤成这样?
吕浮白默然。
这些年她见多识广,果然不太好骗了。
凤凰翎羽是世间最坚固的屏障,除了他自己以外,当然罕有魔族兵刃伤得到他。
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其实是他压抑不住鸟族本性,想赠给她羽毛,自己拔羽弄出来的伤。
遇见东方容楚后,她用八苦清火烧了他赠出的全部羽毛,从那一刻,此前羽毛拔落的痛苦齐齐卷土重来。
当日回到屋内,他就发现,当日他不怎么在意的落羽之痛,赫然在身上烙成一道道再难消去的伤痕。
可他不后悔。
见他没有立刻答话,花清浅便认定他是中了魔族的暗算,指不定被什么暴雨梨花针之类的暗器伤了。
她喋喋不休地抱怨他不小心,并立下豪言壮语,不惜“穷尽碧落黄泉”,也要还他一个“美如白玉的皮相”。
他听得耳根红透,却又浅浅笑起来,眸光柔和地道:“不用那么麻烦,只要亲我一下,就能好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调戏我的?!”花清浅棕色水眸一下子瞪得溜圆。
吕浮白这话其实并不是调戏。
凤凰最难愈的乃是心伤,不为神力所治,只有感到心上人回馈的爱意方能抚慰。
可她对他回馈已足够多,他不想贪心不足,便没有辩解。
也没想到花清浅会蓦地往前倾身,勾了勾他的下巴说道:“亲一下顶什么用,照我看,起码得睡一觉才行。”
吕浮白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看着她的眼神陡然变暗。
“你想好了?”他声音带了些低哑。
看他满脸严肃,如冰如火的眼底居然还有几分紧张,花清浅笑眯了眼睛,抱住他的肩膀压了上去,以做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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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个日夜都不曾治愈的伤痛,在一夜之间顷刻痊愈,只因为她在其身边——此夜之前,如果有人这么告诉花清浅,她只会觉得这人油嘴滑舌,且不怀好心。
因为她根本没有修得如此神通的治愈之术,如有此效果,只能说明那人拿她采阴补阳了!
昨夜吕浮白什么都做了,唯独没有拿她采阴补阳,这一点她很清楚。
然而一觉起来,吕浮白皮肉当真好得明明白白,最深的疤痕也长出新肉,就好似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如果他化为原形,花清浅就可以看到,那残留的羽毛根部也重新化出了绒羽。
“你是好了,现在浑身痕迹的换成我了。”她窝在床上,感受到身上仍旧酥麻的酸痛,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任何欢愉都必有其代价:
“有点胡闹过头了,哎,以后这种事还是要少做,这次没经验,下次一定得收敛点……”
昨夜主动的是她,如今后悔的也是她。吕浮白并不辩解,全盘接受她的训导,只默默送上肉粥。
这番宠溺却更助长了花清浅蛮不讲理的嚣张气焰,她勾勾手指,命令道:“我胳膊抬不起来,你喂我。”
吕浮白从善如流将调羹举到她嘴边。
“兰铁山守得怎么样了?”吞下一口肉粥,花清浅问了句正事。
“魔军已溃。”吕浮白言简意赅道,化出动态沙盘,又喂给她一口粥。
提灯死了个透,魔族大军内部乱成一团,几个低阶将领都没有提灯那样的实力,无法统领全军。
再加上这边的援军源源不断,别说周围大军,原本围山的精锐也打不下去,由各自的小头目带着四面溃逃。
昆仑族将士记着雨天吃过的亏,主动出击,在魔军后面追了几百里,蛇族被激起血性,跟着一起下山打了几场,也算是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
“那就好。”花清浅松了口气。
这一战她怕的倒不是守不住山,而是连累西陆和昆仑的兵马全军覆灭。
如今速战速决,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知不觉,一碗粥已经让吕浮白喂完,她还没说什么,就见他拿来一盏清茶叫她漱口。
本来金尊玉贵的世子殿下,伺候起人来居然如此贴心,她接过茶盏,由衷感叹道:“吕浮白,你可真好。”
吕浮白不说话,等她漱完了口,才闷声说了一句:“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花清浅疑惑地抬起头。
“……之前在万里台,那柄长剑其实刺不穿我的铠甲。”他垂眸看着她,静静道出真相,“是我捉着那魔兵的手,自己刺进去的,就为了伤口难看一些,惹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