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宁看着他们，其实心里边一直相当羡慕。

尽管他们只比自己小六七岁，却是那样的朝气蓬勃，双眼也总是亮亮的，像对未来有很多憧憬和期待，犯错挨骂也不会一蹶不振。

不像他，每回照镜子时总是一脸倦意，如同一具陈旧的尸体，身上的班味儿都快压不住了。

要是哪天能像这些实习生那样，不在意他人眼光，只沉浸在自己的喜好中就好了，姜晚宁情不自禁在想。

“好了，都别待在这儿了。”姜晚宁对他们说，语气里有罕见的轻快：“公司准备了很丰盛的下午茶点，待会还有抽奖活动，你们就尽情吃喝玩乐吧。”

“好的姜哥！”他们笑着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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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这位女士，喜提最新款笔记本电脑一台！”

抽中大奖的女员工兴奋得大喊，周围的同事都露出羡慕的表情，夸她运气可真是好。

姜晚宁瞥了眼手里写着“感谢参与”的纸条，感到毫不意外，甚至有些释怀。

一整个下午，团建活动总体的氛围都相当轻松愉快。

姜晚宁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可以开开心心看别人的乐子，看别人中大奖，吃公司提供的免费自助晚餐。

临近散场时，他收到了付闻祁发来的消息。

【付先生：姜先生，你那边结束了吗？】

【我正好在外边，可以顺路接你回家】

既然是顺路，姜晚宁便欣然同意了他来接。

如果是自己坐地铁回去，可要花好多时间呢。

活动在八点多钟结束，员工们酒足饭饱，纷纷乘兴离去。

姜晚宁和几个年轻同事一起，留下来帮着收拾残局，清点可以回收利用的物资。

“还剩了不少蛋糕酒水呢。”有个女主管喊道，“别浪费了，气泡酒一人一杯，当饮料喝了，家里有老婆孩子的都快来，每人打包点儿糕点带回去！”

姜晚宁的手机正好震动，付闻祁发消息告诉他：【我到了】。

漆黑的车子在办公楼下等待了五分多钟。

后座的车门被只手拉开，姜晚宁偷摸把棉绒被塞进去，重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进来。

他同时带进来一股清甜的酒精气息。

付闻祁面色如常，也没有问起被子和酒的事，只问：“玩得开心吗？”

这句话听着就像姜晚宁在外边撒欢回来，莫名有种温柔的味道。

“特别开心。”姜晚宁实话实说，举起手里的小盒子，脸颊稍微有点儿红：“付先生，你猜我带回了什么？”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尾轻柔下垂，显见是真的兴高采烈。

付闻祁喉结动了动，低声问：“带回了什么？”

“芝士蛋糕。”姜晚宁得意地晃了晃盒子。

“是吗。”付闻祁说。

他还是初次见姜晚宁心情这样好，好到仿佛有些飘飘然，像是进入了微醺状态。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样高兴。

付闻祁感到好奇，同时也有几分低落，因为自己没有参与，就好像被隔绝在了姜晚宁快乐气泡的外边。

车一路开回家，直到蛋糕被放在餐桌上，他才后知后觉。

问：“姜先生...蛋糕是给我带的吗？”

姜晚宁正沉浸在愉悦的情绪中，头有一点点晕乎。

他猜自己是有些酒精上头了，但果汁气泡酒度数大都很低，因此他并不算醉，意识也相当清晰。

就是话变得比平时密了不少。

“不然，付先生认为，我还会给谁带呢？隔壁部门主管让家里有老婆小孩的同事打包糕点，我本来没想带，因为我们家里没有小孩。”姜晚宁顾自说着，忽然笑了。

“但是吧...有爱吃芝士的大人。”

这种蛋糕姜晚宁下午尝过，味道很不错，他确信付先生会喜欢的。

付闻祁愣了愣，在回味来以后，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他垂眸看着桌上的蛋糕盒，许久没说出话来。

十三岁以来，就再也没有谁会在出门后，还惦记着给他带份好吃的回来。

姜晚宁慢慢走到他身边，把蛋糕盒打开，露出里边的芝士巴斯克切件。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其他事情。

在去橱柜找餐具之前，姜晚宁终于难掩心头愉悦，抬头说：“付先生，你听我说，我老板马上要退休离开了。”

他实在太开心了，但不知道说给谁听，只好说给付先生听，但愿他能理解这种快乐。

这可真是——喜大普奔，否极泰来，姜晚宁总算解放了！

他心里边有一整排自由自在的吗喽在蹦来蹦去。

虽然不知道下一位BOSS待他怎么样。

“总算没有人天天压着我干了。”姜晚宁感动极了，说这话时脸颊红红，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在餐厅浅黄色的灯光底下，付闻祁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很想回应姜晚宁的快乐，但此时此刻，他只能清楚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闻到青提气泡酒的淡淡气息，看见姜晚宁的嘴唇一张一合。

他的嘴唇是健康的淡红色，唇珠圆润，虽然是冬季，但丝毫不显干燥。

姜晚宁很快意识到自己开心过头了，强行收敛了情绪，与付闻祁对上视线。

是啊，付先生也是一位CEO，大概会联想到自己手底下的员工，是不是也天天盼着他走吧。

姜晚宁在思考怎样解释，但脑子转得比平时慢。

他不自觉抿了抿唇，下唇兜住唇珠，将它碾得变了形。

付闻祁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注视着他，情绪难辨。

“付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