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上门来了(71)
质地水润,细腻透明,照平时,许秋筠会夸上一句好玉。
可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他死死盯着那“缺了”一块的地方,像是要看清那乳白晶体里每一丝棉絮分布。
倒不是说镯子有个缺口,是这红镯有一小部分是白色的,就如同一幅主色调为红的画,少了一块没有上色,放在镯上看就像缺了个角。
镯子很独特,大体红褐色部分是冰种。
所谓冰种,是能肉眼可见内部交织纤维结构,透明度好,棉质结构清晰分明,比最好的玻璃种要稍差一点,但这镯子透明度高,是上品。
“缺”了的一角则是糯种翡翠,透明度则低,内部还有些许细微杂质,给人感觉浑浊不够纯净。
糯种与冰种的结合足够特别,可许秋筠更关注那个几十万件翡翠都可能出不来的浊色“缺口”,这么正正好的一个指节大小的“缺口”。
和他房间里专门放饰品的红木盒里的红镯一模一样。
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拾起镯子放到光下看,犹豫说道:“你这是……”你这是仿品吧。而当他拿在手上仔细观察时,话被掐了个头。
是正品,上等的正品。
江寻昼看他脸色不好,眉心蹙起:“怎么了?”
“这……”许秋筠拿着红镯的手转了几个角度,反复确认,斟酌许久。
“我有个一模一样的。”
红镯
不,若说是一模一样,倒不如说是一对。
许秋筠房间的盒柜里同样有只红翡玉镯,手镯上有同样一个浊色的“缺口”。
之前去夜市他戴了只蓝镯,挑之前他特地瞅了眼其他颜色,想看哪个镯子和衣服搭,自然也扫到了红镯。
虽然能确保自己没看错,但为了严谨,许秋筠还是去了趟房间把镯子拿下来。
两个镯子摆在一起,不仔细看真是难以分辨。
大体上看是差不多的,可内里一些细微的细节还是能将其区别开来。
为什么他那么确定是一对,而不是仿照制成的一模一样的两只。
不说冰种和糯种的结合晶体有多么罕见,几百万件玉器里可能都见不到一只,就说这□□部分的形状,他不是标准的长方形“缺口”,更像是个平行四边形,与红褐色部分的分界线是倾斜的,且不平整的,红白之间有过渡带。
岂是能轻易仿出来的。
他手里的红镯是很久以前,在某个拍卖会上买下来的。
他甚至还记得当时拍卖会宣传的噱头:两只看似一模一样的红镯,将它们红白部分分别对齐,以特定形式合并在一起看,浊白色部分拼在一起,整体上看就像个爱心。
乍看还真有点像,凑近观察有些牵强。
不过既然是难得一遇的结合翡翠,成品上佳,又挂了个爱情的美好寓意,自然不缺喜玉之人拍下。
许秋筠那时不理会什么爱情寓意,单纯觉得好看,品质不错,就把那一对拍了下来。
拍到手的是一对,现在手里的只有一只,另一只为什么在江寻昼手里?
他把红镯的来历一五一十和江寻昼说了。
江寻昼也想不到就这么简单一只镯子能扯到这么久远又稀奇,还扯上了许秋筠。
他神情认真:“你确定这不是件仿品,或者有没有可能这是另外一个相同的镯子。”
许秋筠凝重道:“我能肯定,这就是那一对。结合体是很稀有的,不常见,更不要说有三只别无二致的。”
江寻昼把事情从头顺清楚:“我的红镯是我苏醒后就一直戴在手上的,你的则是多年前在拍卖会上拍得的。”
“你明确记得自己拍下来的是一对,拿到手的也是一对,可如今你手上只剩下一只,而我手上的很有可能是另外一只。”
许秋筠轻轻颔首,总体就是这么回事。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自己的镯子跑到江寻昼手上。
摆在眼前的是件诡异又离奇的事,一时间,他想了很多。
有没有可能不小心掉在了哪里恰巧被江寻昼捡到,或者他送给了别人,只是后来忘了,别人又通过某些途径转手给了江寻昼,再或是他很久以前其实认识江寻昼,自己给他的等等。
诸多猜想一一划过脑海。
可想到最后,他压根没记起镯子什么时候离了手。
若说掉了,好好一对镯子少了只,他能不发现吗;要说自己间接或直接给了江寻昼,可他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他自认记忆算挺好的,大部分印象深刻的事情和人能记得住,无论相隔时间久远。更不要说遇到像江寻昼这样看一眼都能回味上两三天的模样,就算只一面,自己少说也会有个印象。
可问题是没有。
他稳住心神,冷静思考这其中有哪里不对,没着急怀疑自己。
他是持有以往记忆的一方,很多事情问江寻昼没用,对方失了记忆,他只能自己回想。
造成事情一团乱的根源就是,自己完全记不起镯子是什么时候脱手的。
不小心丢了这一选项暂且保留,假若真是,那就没办法追根溯源了,他往自己给出去这一方向思考。
要真是给送人了,给了谁,什么时候给的,总会有个具体人物和时间吧。
问题就在这,他想了很久,把犄角旮旯藏的记忆碎片全翻了个遍,脑子里放电影似的过着回忆录,一点没回想起来。
江寻昼突然出声问他:“那个拍卖会你还记得是哪家举办的吗?”
许秋筠不明所以,但还是细细回忆了下:“是沉烟楼,那家一年才举办一次拍卖会,我那会儿是年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