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上门来了(84)
江寻昼察觉到话里的玄机,不动声色道:“所以?”
妖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可能和你失忆有很大的关联。”
“这当中肯定有联系——”
周子安站在灶台前挥舞着锅铲,身前的大锅腾腾地翻滚热气。
许秋筠斜倚在厨房门边,饶有兴致地问他:“有联系?那你说说为什么你觉得他和那黑袍是一伙的。”
听到这句话,周子安静了下来,侧脸在水汽中显得深沉,良久,他沉沉地吐出两字:“直觉。”
许秋筠毫不留情给他送了个白眼。
昨日方相氏的言行历历在目,周子安又补充道:“就是直觉,他整个人奇奇怪怪的,还一直怂恿我去和黑袍正面刚,而且他承认自己不是普通人。”
“他不是你同学吗?”
周子安义正严词:“是同学也不能包庇啊。”
许秋筠对周子安直线般的脑回路和过于草率狂放的推理逻辑哑口无言,暗下怀疑周子安是不是私下对人同学有偏见。
“也许他是单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子安沉默片刻:“这个猜测和他是黑袍人同伙的可能简直不相上下。”
站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裘南弱弱开口:“其实,我觉得方同学没什么问题。”
看过来两道视线,他继续道:“我也觉得他就是单纯来找乐子,看热闹的。”
毕竟眼前就有个乐子之一。
许秋筠摊手:“看吧,这儿有个清醒的旁观者。”
周子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脑海幻想中,裘南头顶的圣母之光,终究放弃不适合自己的脑内风暴,专心做他的麻婆豆腐。
“他说自己不算是普通人,我没从他身上闻到妖气,那他是什么?”
许秋筠:“他说自己不算是普通人,不代表他不是人啊?”
周子安:“可他也没有说自己是人啊。”
许秋筠:“……”这逻辑简直无懈可击。
裘南摇摇头,同桌已经是个妖怪了,想不到自己的斜后桌有很大可能也是非人类,这世界真小。
反正许秋筠已经无聊到来厨房观摩周子安做饭了,不介意顺着思考下去,不负责任地问道:“你们那个方同学叫什么?”
裘南率先回答:“方相氏,这‘氏’字在名字里倒是不常见。”
许秋筠小声重复了遍这个名字,表情有些奇怪。
周子安忙着炒菜,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只听他许久不吭声:“怎么,你也觉得他名字和他人一样奇怪?”
“没,不过我听过这名字。”
罐子
“听过?这名字难道还挺大众?”周子安诧异。
“不是。”许秋筠左手支在右手肘下,右手随意一摆:“以前听说过。”
裘南知道许秋筠活的年岁长,这屋子里就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年轻,哦不,还有个陈知:“以前?”
许秋筠回忆了会儿:“想起来了,你们知道大傩吗?”
两人摇头。
“大傩是古时宫廷的一种驱疫仪式,是从商周时就有的宫廷傩祭,为的是驱疫辟邪、祭神除阴。”脑海里盛大的傩祭宛然在目,“我有幸观看过几次,除夕尤为壮观。”
周子安想问这和方相氏有什么关系,下一秒就听到了想要的回答。
“方相氏就是这场傩祭的主持者。”
他们听到许秋筠的科普:远古时代,先民们对于疾病、瘟疫和死亡在很长一段时间是充满着迷惑和畏惧的,以为是某种厉鬼作祟,于是乎想了种办法。
每遇此事,便点燃火烛、戴上恐怖的面具、跳激烈的舞蹈以吓退厉鬼,这种仪式后来被称为傩祭,戴着面具的司仪官就被认为是方相氏的形象。
由此,方相氏这个驱疫辟邪,受人民普遍信仰的神只就应运而生了。
宫里会在大傩上请人戴上四目面具,扮演方相氏完成驱疫仪式,为国家驱除疫鬼,震慑一方。
“网上那些文字形容很干巴,你们没亲眼见过,是体会不到那种震撼的。”
许秋筠回忆完毕,回到最初的话题,“你们同学的名字倒是有趣,和这位神只撞名了。”
裘南大胆揣想:“会不会……他就是那位神只。”
许秋筠挑眉:“你还挺会想。不是没这个可能,只不过概率很小。”
“由于现今缺乏信仰,神只有很大一部分陨落了。保留下来的少部分大都选择隐居避世,极少现身。就算有混入社会的,也会选择隐姓埋名,低调行事。”
“他们会用化名来制造一个新身份。很大可能,你们那同学只是恰好重名。你们说他非人非妖,我没见过他本人,不好说,这条暂时待定,保不准他骗你们呢。”
一顿说下来,周子安和裘南的见识有了极大的拓展,不自觉去追随脑海中古时大傩的画面,对同学身份越发好奇。
不过好奇很快被新鲜出炉的午饭替代,简单的四菜一汤被端上了桌,佳肴鲜味十里飘香。
不用开口,大家自觉落座。
麻婆豆腐、糖醋鱼、青椒炒肉、蒸蛋糊、鱼头豆腐汤。
许秋筠忆起周子安刚来店里的时候,不爱说话,成天就待在房间里跟个自闭儿一样,饿了也不说,等到许秋筠叫他去吃饭时,他的肚子已经叫了三个轮回了。
后来有天他说自己能尝试做饭,许秋筠吃的第一口就被惊艳到了。
自那天起,两人结束了三餐在外边吃的生活。
抛去自身的天赋和加成外,周子安本身就热爱美食,有事没事会在厨房研究好吃的。
做饭好吃这一点是得到了全古董店常驻人口和裘南、秦月明两个外编人员的一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