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上门来了(97)
“除了师兄弟呢?”江寻昼回忆自己和许秋筠的交流,发现只在他的话语里听到过同门师兄,很少提及别的朋友。
“别的朋友啊……”许秋筠学他双手枕在脑后,陷入回忆,“没几个,萍水相逢罢了,要真让他们站在我面前,我还不一定能认出来。”
“不是说记性好吗?”
“记性没用在记人脸这方面。”许秋筠眉眼挑起,“不过要是正常记事,你这样的我肯定印象深刻。”
江寻昼视线迟一拍在他脸上打转。
“那同行?你应该会认识些捉妖师吧。”
“大部分是一面之缘,毕竟是抢单的竞争对手,关系处太好有些尴尬。”许秋筠眼珠子转转,想起个人。
“有一个交情还挺深,生在捉妖世家,结果到他这就没当成捉妖师。资质不好,他自己也不想学。”
其实就是当初把他救下的那个人。
江寻昼对这个生在捉妖世家却没当上捉妖师的人不感兴趣,他轻声道:“抢单?”
许秋筠同他解释:“捉妖师内部有个悬赏榜,上面列的全是为非作歹作恶多端的妖邪恶鬼。谁有能力谁接悬赏,谁能把妖魔收了谁就能领到赏金。我的钱就是这么挣来的。”
“还会在路边摆摊卖符,防身避险保平安都有,我还给那些达官贵人上门驱过鬼呢。”
江寻昼新奇:“你还会驱鬼。”
“我不行鬼道,但这方面多少了解一些。驱鬼嘛,好解决的就画个符禁个魂的事,不好解决我就溜了。真要遇到这情况我就当个中间人,给真正行那道的人介绍过去,还能拿点中间费。”说起以前挣钱的招数,许秋筠有些洋洋得意。
江寻昼能想象到那段峥嵘岁月,弱肉强食的社会法则从远古就开始了。刚下山还懵懂的许秋筠,为了维持生计,领下悬赏,做着各路买卖,带着他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气。
斩除妖魔哪能这么容易,个中过程想来挺艰难的。许秋筠能有今天的实力,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走来的。
难以抑制的,江寻昼脑补出许秋筠捉妖栽跟头,最后弄得灰头土脸又没领到赏钱的画面。
小可怜见的。
脑补完又开始反省,自己不应该乐于见到许秋筠受挫的样子,因为这像在欺负人。
许秋筠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江寻昼脑里想揉扁搓圆的小可怜包,他侧过身,面对着江寻昼,问:
“你这几天就是去学车了?”
江寻昼在望天,低低地应了一声。
许秋筠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嘴角在上扬,他看着江寻昼的侧脸。下巴抬起,勾出好看的颚线和轮廓,脸上覆了一层银白的亮色。
像打上聚光灯一样,让他移不开眼。
“为什么想买车?平时不太用到吧。”日常的话,不管是远程还是近程,只要找到无人的地方,一个瞬移术就能搞定,省时不费力。
江寻昼转过头看他:“你当初怎么想买车,就因为图新鲜?”
“当然不是。”许秋筠立马否认,两秒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好吧,是有点贪新鲜,不过这只是次要原因。”
“你有留意过吗,上次坐高铁去邻市,路上的风景特别好看。”
江寻昼回想起来,许秋筠在车上几乎没看过手机,大多时候都在看窗外。
窗子很大,是个相框,框里有灿烂的阳光,和不停变化的景色,它们都在向车上的乘客招手。
“瞬移术是很方便,但沿途的风景更重要啊。若眼里只关注终点,那会错过窗外的美景,少了许多乐趣。”
完了许秋筠还在看他,衣服下起伏的胸腔像要把两人间的空气抽走。他很安静,在等他回答。
江寻昼看了他一会,眼里藏着月光和温柔,他低声说:“我也是。”
他转回去,望着无尽的星空。
又悄声地,补了句,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不想错过。”
那句呢喃的话散在空中,不知有没有被人听了去,等许秋筠缓过神后发现江寻昼在闭眼休息。
他看了会儿江寻昼的侧颜,倏地想起今天那位想和他拍照的女生,当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思考该不该接受合影,而是想起自己买相机以来,好像没有和江寻昼有过正经的合照。
他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悄悄地拿出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把手机小幅度地往旁边侧,将闭目养神的江寻昼和自己框了进去。
瞬间,他们的第一次合照落在了相册里。
鬼市
眼前是一片闹市。
窄道两旁商铺林立,彩幡招展,人声快要将这片天冲破,艳丽红灯和硝烟给夜景添上几分朦胧。
往前走着,身前身后一张张或奇特、或狰狞的面具,他们摩肩接踵,对寻不出一张面庞的街景熟视无睹。身处在诡谲而多彩的画卷中,其往来皆是不可明说之人。
何谓不可明说。
不可谓谁,不可问来处,不得以真容示人,自天亮后,不寻其去踪。
这是鬼市千百年来的规矩,在被现代化渗透,管理者天天喊着与时俱进的当今,依旧保留着。
算是个特色。面具一戴,谁也别挨。
鬼市不像人间夜市那般,卖的东西合不合规矩另说,有些商品过于猎奇,用途也奇奇怪怪。比如百眼鬼的眼睛、火雀吐出来的火,以及白泽身上掉下来的一撮毛。
据说那毛能预见未来,可到现在谁都不清楚怎么操作。
卖家说这叫超前艺术,满足各种人的需求和好奇心。
大家只觉得丧心病狂。
所以戴面具是有必要的,万一你买了什么崩人设的奇怪玩意被认识的人看到,谁知道下一秒你会变成别人口中怎样一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