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君舍弃后重生了(5)
兵符捏在成统手里。
谁人不知西幽人彪悍野蛮,若无甚作战经验,同他们作战,便是刀悬脖颈,险之甚极。
沈瑜却以磨炼皇家血脉为名,遣沈绥前往。
马蹄在雪地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又很快被风雪覆盖。
马拉着木轿停在了一扇大门前,正上方挂着“毓宁宫”的牌匾。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掀开单薄的布帘。
帘布在风中抖了抖,雪沫霎时飘入其后,有两三点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
男人的面容英俊不俗,宛若刀刻。凌厉的剑眉入鬓,狭长的凤眸淡而寒,左眼眼尾下有一颗红色小痣,在这张不近人情的脸上,又添了几分蛊人的意味。
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唇色也隐隐发青。
一个小太监踮着脚、将手肘高高举起,为他撑伞。
“三殿下回来了——”
大门早就是敞开的。
“恭迎殿下!”
小太监满脸挤着笑,欲引着沈绥往逢春殿走,“殿下,听说娘娘为了替您祈福,特意冒着风雪去了平山寺,回来时染了风寒,病了好一阵方好,今日也是守候您多时,不如先去瞧瞧娘娘?”
沈绥淡淡瞥了眼太监。
只那一眼,那太监竟觉后背发凉,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一时心里慌了神,待再反应过来之时,手中空空如也,雪落在身上,让他打了个喷嚏。
沈绥撑伞往宣阳殿走,将要入殿之时,步子却忽然顿住了,一转,往逢春殿去了。到了房檐下后,早已候在外面的玉梨将伞接过来收好。
沈绥的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蹙。
大步跨入殿中的时候,带进去不少雪渣,但内里因为烧着炭,暖融融的空气将他包裹,披风上的雪没几步功夫便化了。
往里走、往里走……
依旧不见那南疆女子的身影。
沈绥的眉心愈发紧了起来。
直到到了榻前,那衾被中的人才动了身子,一骨碌爬起来,着厚厚的里衣,赤着脚踩在已被炭暖得并不冰凉的合欢木地板上,朝他行了一礼,“恭迎殿下,臣妾给殿下请安。殿下此去多时,臣妾甚是想念,日夜忧心,如今得见殿下,臣妾不甚欢喜。殿下剿杀贼人,平安归来,实在威武,臣妾钦佩不已。”
动作是规规矩矩的,语气也是恭敬可亲的,话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可……
哪哪都是错!
若是真想他想得紧,怎么会等到人到了跟前才从床榻上下来?且现下分明已是晌午,怎会睡得如此之沉?况且,她那张脸上,分明没有半分睡意,一双眼睛睁得比谁都大,哪里像是才睡醒?
然而沈绥并没有发作,只是薄唇抿起,看上去有些不悦。
她抬起头来,无辜地眨眨眼,长而翘的睫毛蝴蝶翅膀似的扇动,一缕发丝顺着她雪白的脖颈,落在她交领之间。
沈绥垂眸打量。
诚然,她这一张脸,长得并不似许多南疆女子那样妖冶艳丽,反而如清泉秀澈,不事雕琢,也不需雕琢,已得天下七分清丽,怎么看都不会是祸水的样貌。
也怎么看,都当是乖巧温顺之人。
似乎是瞧出了他的不悦,她试探问道:“殿下怎么了?”
一面笑着,朱唇弯出好看的弧度。
“嘶嘶。”炭盆里火星的燃烧声陡然大了些。
沈绥余光扫过去,只见那炭盆里,焦黑的木炭之间,斜着一抹鲜艳的红,定睛看了方见,那抹红之间还有金色的“平安”两字,该是上好的绣线绣上去的。
平安符。
再将视线挪到乌春面上,他眸色蓦地沉了下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语气冷峭如寒风。
“你好大的胆子。”
第03章 沈绥
乌春第一眼看到沈绥的时候,竟有几分恍惚之感。
依旧是那张淡漠寡情的脸,刀凿般的眉眼,就连眼尾的红色小痣都与记忆中一般鲜艳无二。
这是她爱过一世的男人。
胸腔中的心脏也狂跳了起来,却不似上一世少女见到心爱之人的心动。
是因为胆寒。
腥风血雨仿佛又落在身上,耳边似乎还有残忍的兵戈声,昭天塔上那彻骨的寒意从脊背后漫上来,恐惧顷刻爬遍了全身,更兼了几分恨意。
她对他,是既恨又怕。
他这样的人,不知吃不吃软,但硬的定是不吃。若是直接与他起冲突,惹恼了他,他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来。
是以,乌春表面作一副乖巧皇子妃样,让他没法挑错,可实际上,现在方从榻上下来,还故意将平安符摆在炭盆显眼之处,存心膈应沈绥。
下巴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手指修长有力,弄得她疼得轻嘶几声。
“殿下……”她开口轻唤,眨了几下眼,眼睫上竟然沾上了几颗碎玉珠子,小嘴一瘪,看上去委屈极了,“臣妾候了您月余,您如今回宫不与臣妾道一道甜言蜜语倒也罢了,又对臣妾如此冷淡凶狠,竟然是毫不怜惜。臣妾这一颗心真真是要被殿下伤透了!殿下您是不是行军在外之时,又瞧上了哪家姑娘……”
说着说着,竟像是醋了,贝齿咬着红唇,方才将落未落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滚烫的泪烙在冰冷的手背上。
沈绥的手微微一松,乌春便顺势将他的手推开,将脸别到一边。
露出肩颈姣好的曲线。
沈绥眉梢轻轻一动,目光在她雪白无暇的脖颈上停留了片刻,眸中那料峭的冷意渐渐散了,只是平淡问道:“平安符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