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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俏(146)

作者: 红尘孤鹤 阅读记录

他头戴十二冕旒,冕冠之下垂旒,齐整的珠玉晃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张开双臂,坐下。

赵玉梳坐在他侧面的位置,她头戴玉冠,身穿华贵朝服,活像个垂帘听政的太后,只不过,坐在龙椅上的不是儿子,而是弟弟。

萧裕站至首位。

文武百官跪拜,齐贺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赵昀还没适应自己的身份,有些慌乱,他偏头低声询问着自己姐姐:“阿姊,我……不是,朕该说什么?”

赵玉梳小声回他:“让众臣平身即可。”

“哦,对,对,平身,众卿平身。”

众臣回:“谢陛下——”

赵玉梳道:“如今新君初立,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本宫实感欣慰,本宫秉持先帝遗诏,自不会辜负先帝期望,还望各位大臣们,同心同德,与陛下与本宫,共创盛世!”

众人再回:“长公主高瞻远瞩,我等自当尽心竭力!”

整齐的人群中,却又一人紧紧瞪着赵玉梳,不回她的话,亦不真心拜服她,而赵玉梳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抹奇怪的色彩。

她直言不讳道:“邓太师若是有话,不妨直言。”

邓苌抬头,他没想到赵玉梳会直接在大殿之上点他,起初有些慌,不过他也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长公主殿下,您虽是陛下亲姐,但今日可是陛下的登基之日,陛下还未发话,您率先开口,这恐怕不太合规矩吧。”

邓苌同时还兼任太子少师一职,与赵洵素来交好,故而他今日庙堂之上找赵玉梳的茬,也不奇怪。

“哦,不合规矩吗?他虽然已登基称帝,但对于本宫来说还似孩童一般,今日这么多人都聚于大殿之上,他有些局促,我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这才开口,邓太师身居高位,德高望重,想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邓苌面无表情道:“规矩就是规矩,陛下早晚要适应如何做一个皇帝,若是什么都需要姐姐出面,那我大齐的皇帝到底是陛下,还是长公主你?”

“放肆!”赵玉梳真的怒了。

她站起来,与之辩驳:“陛下此刻就坐在龙椅之上,邓太师此话怎讲?你岂不是在说我祸乱朝纲,有谋朝篡位之嫌?”

邓苌双手抱在一起,冷哼了一声:“人心隔肚皮,长公主殿下存着什么心思,只有殿下您知道,老臣不知。”

“邓太师,”萧裕看不了别人在朝堂之上如此针对赵玉梳,便开口道:“都说君子论迹不论心,长公主素来与陛下姐弟情深,她到底未有行差踏错,您为何咬着她不放?”

邓苌也是不遑多让:“你一个外戚,还是少冒头的好,否则长公主殿下该如何身居高位呢。”

“够了!”赵玉梳制止了二人的争吵,她看向萧裕,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呵,欲加之罪,倒还真是让本宫百口莫辩了,您放心好了,三年之后,监国之期到,不用邓太师请我,本宫自会退出朝堂的,今日本宫乏了,陛下想必也乏了,众卿若是无事,便都退下吧。”

邓苌分明是因为邓婉蓉的事而记恨她,各种跟她过不去,赵玉梳自然明白,她也没怎么把邓苌当回事。

……

登基结束,赵玉梳回了承恩殿。

她刚刚被邓苌呛了一通,此刻她正生气呢,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白瓷用清脆的声音喊道:“殿下,萧将军来了。”

赵玉梳闻言扑到门口,整个人娇小地像树袋熊一样整个人缠在他的身上,脸埋在他的肩膀那里。

萧裕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原来长公主殿下还有这么娇小可人的一面啊。”

赵玉梳轻轻锤他:“你就会取笑我。”

非要强调“长公主”三个字,她听着怪怪的,不如“公主”听着舒服,后者她也听习惯了。

“子羡,这样真好。”

真好,那些上一世害过他们的人都罪有应得了,而他们还好好活着,不只活着,还大权在握。

“好?怎么好了?这么喜欢‘长公主’这个新鲜的称谓吗?那我日后都这么叫你。”

“就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幸福,我再也不用像刚成婚的时候那样,一直将你推开了。”

萧裕抱她更紧了些,两个人就这么在距离殿门口不太远的地方,保持着这个既尴尬又甜蜜的姿势。

“你可知道,我要违心推开你,痛苦的何止你一个,可是我没有办法呀,子羡,那个时候赵洵和陆朝云都还活着,我怕他们对你不利,我怕父皇忌惮你,我什么都怕……”说着说着,赵玉梳哽咽了。

“真没想到,璎璎,你竟然还有如此对我投怀送抱的一天。”他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他们还没亲热多久,门口有宫人喊道:“陛下到。”

赵玉梳以最快的速度从萧裕的怀里出来,整理了自己的仪容。

赵昀进殿之后,发现萧裕也在:“姐夫也在啊。”

萧裕则点头回应。

“姐夫,朕有些话,想单独与阿姊说,你可否,回避一下?”

萧裕一笑道:“陛下说哪的话,您是君,我是臣,您有吩咐,我自当遵从。您与长公主定是还有好多话要说,臣就先告退了。”

萧裕恭恭敬敬退出了殿外,赵昀绕过赵玉梳,坐在了对面。

“陛下找我有何事?”

“阿姊,朕只是想与你聊聊天而已。”

“那陛下想聊什么?”

“阿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燕京十三州才重回大齐不久,那边百废待兴,弟弟实在头疼,朕新君初立,不服朕之人何其众多,这个时候,朕身边能够信任的可用之人少之又少,姐夫一直很照顾朕,也教会了朕许多治国的道理,所以朕想,朕可以信任他,亲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