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俏(67)

赵玉梳推了他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你是苏如芳？”

“是。”他没否认。

赵玉梳瞬间来了脾气：“混账东西！大晚上的不宿在你的如芳阁，竟然来此戏弄我，该当何罪。”

苏如芳瞬间蔫了，匍匐在她脚边。

赵玉梳真的很生气，谁懂她的这种失望的感觉，本来以为萧裕又偷偷摸摸回来，打算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竟然是这家伙故弄玄虚。

苏如芳作为她的面首，就是她的奴仆，应当事事顺从，以她为尊，而他今晚的自作主张，对赵玉梳而言是赤裸裸的挑衅。

偏偏，他还非要扮做萧裕的样子，使赵玉梳藏在心里多时的秘密跃然纸上，这苏如芳当真不安分。

苏如芳也想安分。

他曾经也想过，在这府中，日日伺候赵玉梳，唯公主殿下马首是瞻，就是他的归宿，他于天地间不过一只蜉蝣，本就不如赵玉梳的驸马能成就一番大事，他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小角色。

可是，日日见着这明媚动人的高贵女子在眼前，他贪心了，贪心地想要得到更多，开始奢求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比如，赵玉梳的爱。

用晚膳

“殿下若觉得我有罪，那处罚我便是，如芳绝无怨言。”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消气吗，你简直胆大妄为。”

苏如芳突然不想再做小伏低了，他仰起头，直视赵玉梳的眼睛：“我哪里胆大妄为？殿下可以指出来，是我今日穿了玄色的衣服吗，还是在自己的左眼下方用墨点了一颗痣，殿下，您究竟在怕什么？”

“你……放肆！你现在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吗？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养的男宠而已，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说罢，赵玉梳抬手抹去了他左眼下方的痣，赵玉梳劲不小，苏如芳的脸上顷刻多出了一道红印，在他的这张俊脸上异常醒目。

“以后要是再穿成这样，又弄些不入流的小心思，就滚回你的如月坊去，我可以给你赎身，也可以让你重回泥潭。”

“殿下不会的。”

苏如芳自信道。

“殿下如果不喜欢我的话，那赎我回来，一定是我还有利用价值，我说的对吗？”

“苏如芳，我还是劝你，不要自作聪明，你以为你可以窥探我的心，你以为你可以拿捏我吗，我从小长在宫廷，阴谋算计我见得多了，你这点小聪明于我而言不过争风吃醋罢了，你要是去萧子羡那里胡说八道，那我也可以改变计划，你的命我不是不能动，你自己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赵玉梳的气消了大半。

“现在，滚回你的如芳阁去，没有我的召见，你不可擅自离开。”

苏如芳只能听令，遂离开。

赵玉梳坐下来，她好似被抽干了全身力气，看着墙壁，久久不言。

她竟然有些累了。

也不知她的郎君何时才能回来，即便有争吵，但若是能看他在自己面前鲜活的样子，也挺好的。

-

此次北伐，一路高歌。

就在所有人都会以为萧裕会继续北上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

他吩咐大部分兵马驻守在幽州，自己则带一队兵马回京，对外只说要休整数月，韬光养晦，以待最后的一气呵成。

皇帝也没拦着他，萧裕是前线行军之人，如何用兵他最清楚，他有自己的节奏，为了犒劳萧裕，在他回京之前，赵寅快马加鞭送了一道圣旨过去，封他为三镇节度使。

萧家的声望水涨船高，如日中天。

萧裕此次回京，先是去了萧家，探望父母亲人。

林氏终于愿意见他了，拉着他的手，眼中浸着泪光。

其实她从没怪过萧裕，只是有些心疼自己儿子，觉得不值得，更心疼他在外打仗，风餐露宿，不知何时会丢了性命。

他看着自己母亲问：“子恒呢？”

“三郎不知去哪里鬼混去了，不知去向。”

萧裕心一沉。

其实萧裕婚后，回萧家的次数也不多了，见弟弟萧子恒的机会更不多了，自从他决心北伐开始，他与萧子恒就没说过几次话了。

一开始他北伐打算带上萧子恒来着，让他做自己的副将，萧子恒拒绝了，无法，人各有志，萧裕不会觉得萧子恒不愿意上战场就是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

生命何其可贵，现在他的心口还是会时不时隐隐作痛，好似万支利箭穿过，血肉模糊。

那种感觉的确可怕。

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英年早逝，所以他希望自己在乎的人都能平安。

萧裕从萧家出来，转头去了公主府，他乘着马车到府上的时候，赵玉梳正打算用膳。

他这回回来，还带了一个人，豫娘。

豫娘是个有眼力见的，自告奋勇的想去厨房帮忙，尽量不在赵玉梳面前晃悠。

萧裕这次回来十分高调，才刚大步迈进门，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能听见他的声音，都急忙过来伺候他，他整个人飘飘然。

赵玉梳刚拿起箸，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由远及近，不用猜就知道，是萧子羡那家伙回来了。

其实她早知道他回来了，也知道他去了萧家。

“璎璎，我回来了。”

赵玉梳觉得萧裕这次回来怪怪的，他这语气，好像他们是什么恩爱非常的小夫妻一样。

他将自己的披风非常自如地放在了白瓷的手上，赵玉梳不悦道：“白瓷可是我贴身的侍女。”

萧裕故作单纯：“我知道啊，那又怎样，赵玉梳，我是你郎君，你的贴身侍女帮我安置披风，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