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俏(90)
主要是,这些李致手下的兵只靠着铠甲的样式就已经认出了这全是萧将军的人马,自然不可造次。
赵玉梳直接愣在原地。
萧裕看书的习惯她知道,他总是喜欢从第一页有序地翻到最后一页,从不跳页,所以她便有信心,等萧裕发现那封诀别书的时候,她人早就已经远在天边了。
但她没算到谢游之。
见和亲的队伍被稳住,萧裕轻快地下了马,好像这是一件小事,他朝着傻站在那里的赵玉梳走过来,一步一步,他的身影在黑夜中越来越大。
最后,他张开粗壮地臂膀,将赵玉梳紧紧抱在怀里。
千言万语化成一个拥抱。
赵玉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直在流泪,她的泪尽数滴在他的红色披风上,湿了一大片。
后世记载,元丰二十四年夏,齐仁宗第六女朝华公主下嫁颉硕可汗,未遂,于途中,其驸马率兵截之。
后人男子称此驸马兵权之盛当世罕见,他们以此为戒,谈外戚之乱。
后人女子多赞此驸马深情,也用“马上拦亲”形容爱情的刻骨铭心与美好佳话。
经此一遭,大齐的耻辱变“美谈”,“马上拦亲”这一典故为后人所津津乐道,和亲队伍遭拦截,当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
齐仁宗赵寅也因为在位时没有处死驸马,其十一子赵昀继位后,敬上庙号曰仁宗。
被罚跪
赵玉梳伤心过后,狠狠推开他。
随即扇了他一巴掌,萧裕的脸上有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红印。
萧裕没生气,他回过头来,看着像被包着像礼物一样的赵玉梳。
“萧子羡,你简直胆大包天,你可知道你拦的是什么?”
“那也没你胆子大,竟然替五公主去和亲,咱们彼此彼此。”
赵玉梳知道她拗不过萧裕,他铁了心要拦她,那些士兵都不是吃素的。
她一边拍打着萧裕一边哭,言行无状。
从那天开始,萧裕后面打仗就更卖力了,因为他觉得,他只要赢了,赵玉梳就不会去和亲了。
萧裕安抚好赵玉梳,他看到了一旁骑着马随行的李致,他瞪了李致一眼,眼下他有别的麻烦,等这事过去了,他再去找李致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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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小太监端着茶水往承恩殿送去,看到了跪在院中的两个身影,只瞥了一眼,就又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再去看。
林业满面愁容走出来,迎面撞上了端着茶水的小太监,他拿着手中的拂尘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那小太监捂着脑袋被拍蒙了。
“师父?”
“糊涂东西,现在陛下可正在气头上呢,你这个时候进去惹了陛下心烦,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赵寅不会即刻处死赵玉梳和萧裕,处死一个小太监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个时候进去只怕会当了赵寅的出气筒。
林业对自己的小徒弟还是要护着的,他这个人还算讲义气。
那小太监慌慌张张端着茶水一溜烟跑远了。
林业弓着身子朝着跪了好几个时辰的赵玉梳和萧裕道:“殿下,萧将军,陛下让你们进去呢。”
然后便直接退到了一旁。
赵玉梳与萧裕两个人对视一眼,便打算起来,萧裕身强体壮,从昨晚跪到现在精神头还是很足,说起来就起来,可他旁边的赵玉梳就没那么幸运了。
赵玉梳刚要起来,脚踝一痛,就又坐了回去,萧裕如临大敌,忙问她:“哪里痛?”
“没什么,就是脚麻了,我能起来。”
“我扶你。”
“不用。”
赵玉梳拍掉了他的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冒着可能被判死罪的风险做这些?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
萧裕一笑:“可能是因为,你生得好看。”
赵玉梳没直接不理他,都什么时候了,她父皇龙颜大怒,他还在这一副痴汉样。
“你呀,就作吧,再不与我合离,小心哪天连命都丢了。”
萧裕笑而不语。
赵玉梳一瘸一拐地进了内殿,殿里死一般的寂静,赵寅脸色差得犹如阎罗殿里的阎王。
她知道自己已经挑战了一个封建帝王的权威,任她平时在赵寅面前多么放肆,此时也只能乖乖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金安。”
“臣参见陛下,愿陛下圣体康健。”
平时私下里萧裕会直接称赵寅为父皇,但此时他知道赵寅在气头上,便还是称了“陛下”。
赵寅转头,看着殿中跪得笔直的二人,气不打一出来。
“拖你们二人的福,朕的身体怎能安定无恙。”
赵玉梳此时还是和亲时候的装扮,她也来不及换,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与萧裕天还没亮就开始跪,现下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父皇,儿臣知错。”
“知错?朕看你不是知错,而是胆大至极,简直叫朕匪夷所思!”
“此事,儿臣愿一力承担。”
意思是,不关萧子羡的事。
萧裕也急了,他发现赵玉梳想将一切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来,便对赵寅说:“陛下,此事都是臣一意孤行,望陛下责罚。”
“你以为朕不会责罚你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别想独善其身。”
赵寅愁得痛苦面具都出来了:“朕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替玉珠和亲,这么大的事,你竟就自己做主了?”
“我本来想跟您说来着,但怕您不答应,所以便就自己做主了。”
和亲是两国的国事,赵寅自然是与颉硕使臣商量妥当了,这种情况下,他多半是不会同意换人的,且就算他真的破天荒同意了,明面上换人也是件麻烦事,倒不如赵玉梳这样直接自己换上衣服,对外说的还是五公主和亲,省时又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