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太后(114)
两厢僵持一阵,云绾哭声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哭得有些喘不上气,瞧着实在可怜,司马濯那厢兴致也逐渐消退。
他撑着手臂起身,随意理了理身上衣袍,见她侧着脸小声啜泣,一副不肯受辱的模样,不禁冷嗤:“朕还没碰你,至于哭成这样?”
云绾闭着眼睛不说话,只一味的哭。
两根长指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司马濯心里发闷,少倾,他扭头喝道:“不许哭了,再哭朕就帮你哭得更大声些。”
云绾被他这呵斥吓得一噎,泪眼勉力睁开一条缝,触及他阴沉如水的俊颜,心底委屈更甚,可哭却是不敢哭了——
在晋宣帝身边两年多,她也懂得一些看男人脸色行事的分寸。
譬如方才哭一哭,没准能叫他心软。现下若还不听警告继续哭,没准适得其反惹恼了他。
揪着袖口擦了擦眼泪,她缓缓坐起身,抽噎道:“外面…外面雨下大了,你快些走吧,再下大就更不好走了。”
司马濯乜她:“那朕就不走了。”
云绾哭红的乌眸睁得大大的,愕然看他:“这怎么成?这是临华宫,你作为新君,怎可留宿我的住所?”
这般避之不及,叫司马濯随口逗她的心思瞬间没了。
的确是自讨没趣。
“太后说得对,朕自然是要选些正经守礼的良家子进来,给她们该有的名分,叫她们给朕生儿育女。至于你……”司马濯轻佻地握住她一缕乌发,狭眸轻眯:“不过一个新鲜玩物罢了。”
见她咬唇憋气,他语气愈发冷厉:“太后日后不必再作此等扭捏之态,等朕尝到了,过了新鲜劲,自不会再叨扰你。就怕太后年轻守寡,耐不住寂寞,到时反倒求朕多多疼爱你。”
这话实在孟浪尖刻,云绾只觉她本就破碎的体面与尊严被他又狠狠碾踩在地,咬了咬牙,她拿起桌旁茶杯丢向地上。
“啪——”
杯盏霎时四分五裂,茶水泼湿地毯。
在他略显诧异的注视之下,云绾神情决绝:“皇帝大可放心,来日我若对你纠缠本分,便叫我犹如此杯,不得好死!”
司马濯盯着地上碎成几瓣的杯盏,再看她那挺得直直的背脊,眼底阴翳愈发深浓,就连指骨都捏得咔咔作响。
“好,好得很。”
他闭眸狠吸一口气:“但愿太后能一直保持这般骨气,过几日的床榻间,莫要哭着求朕。”
语毕,拂袖而去。
待那道背影消失在殿内,云绾脱力地撑扶着案几,脸上血色一点点消失。
这次惹恼了他,真到那日,他怕是要下狠手磋磨她。
不是没有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沉住气顶了嘴,转念又想,真到那日,磋磨也好,总比他温柔小意与她交颈缠绵,她还要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身体反应发出些叫她更难堪的声响。
她宁愿他对她狠些,最好大家都不好受,那他试过一次,尝了新鲜就不会再叨扰她。
思忖间,殿外传来宫人齐齐“恭送陛下”的声响,不一会儿,玉簪玉竹急忙走进来。
见自家主子失魂落魄坐在榻边,发髻、衣衫都凌乱着,地上又是碎了的杯盏,又是揉皱的纸团,两婢都吓了一跳:“娘娘,您没事吧?”
云绾回过神,对上眼前关切面孔,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又扫了眼地上的狼藉,她轻声吩咐:“收拾下吧,我乏了,想歇息。”
玉簪玉珠听她声音都透着浓浓疲惫,对视一眼,也不再多问,一个负责扶她入内歇息,一个则安排宫人洒扫内殿。
雨下得愈发大,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棂,院内最后一片梧桐叶子也在冰凉雨水里悄然落了。
这场秋雨连绵下了多日,直至皇帝出了二十七日的孝期,正式除服,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比之连日雨水叫司马濯更烦的是,除服这日的朝会,以相石汝培为主的多位朝臣也提出选秀立后的奏请。
一听到选秀,司马濯眼圈不自觉浮现云绾那副恨不得尽快摆脱他纠缠的模样——
那小废物生着那样一张好脸,可惜了,没长脑子,倒多长一张专会惹他不快的嘴。
“陛下初立,当以后嗣为重,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稳定国本……”
金殿之下那古板严肃的石汝培仍在唠叨,司马濯抚着龙椅扶手,不冷不淡地打断:“此事朕知晓了,这两日会与太后商议,石相不必再说。”
石汝培见皇帝语有不耐,思忖片刻,躬身退回位置:“是。”
司马濯环视群臣:“今日可还有奏?”
见殿下无人应答,他道:“既然无奏,今日就到这里,退朝。”
文武百官拱手行礼:“臣等恭送陛下——”
阴雨连绵,天色灰暗,从宣政殿出来,李宝德觑着皇帝那比天色还要沉郁的脸色,小声询问:“陛下,可是回紫宸宫?”
话音未落,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便落在他脸上,李宝德脑袋立刻垂得更低。
也不知那日夜里,太后与陛下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总之陛下冒雨回来后,便再没去过临华宫。
不过他虽没去临华宫,脾气却是一日赛一日差。
这不,就连问个话,都叫人提心吊胆的。
就在李宝德快要抵抗不住那凛冽的注视时,那抹明黄色云龙妆花缎袍摆总算动了:“回紫宸宫。”
“是。”李宝德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唉,陛下这明显在临华宫惹得火气,老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若不去临华宫,这火气岂不是一直在身上?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