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太后(185)
云绾明白她话中劝慰,没吱声,低头默默吃着鸭蛋。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极快,好似还没说几句话,就要分别。
临走时,云绾与他们再三挥手,叮嘱保重。
待回到楼上,司马濯盯着她泛红的眼眶,浓眉皱起:“怎的还哭了?”
“没哭。”云绾摇了摇头:“我这是……被风眯了眼睛。”
司马濯轻嗤,将人拉到身边,凝着她温婉恬静的侧颜:“这回见到他们,你也安心了,待回宫就好好陪着朕,莫要再胡思乱想,自寻烦忧。”
上回孟太医给她请脉,便提及过她心症郁结,此等情况不利怀嗣,仍需调养身心。
云绾听他不容置喙的话,视线转向五月阳光下碧波粼粼的曲江,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难道除了回宫当他的禁.脔,她还有别的路可选么?
***
月色朦胧,竹摇清影,水晶帘动微风起。
公主府内,两个小厮将今日见闻如实汇报。
二公主紧紧抓着檀木半枝莲太师椅的扶手,一张俏脸紧紧皱着,压低嗓音里透着一丝不可置信:“那府上的小丫头真的确定,云贵妃上门投靠的日子与太后春祭遇刺是同一日?”
“回公主,那春草丫头就是这般答的,还说那日她就出门买个笤帚的功夫,回来屋内就多了一位堂姑娘。躺在屋里睡了两日,抓药请大夫连带着吃燕窝,耗费不少银钱。还说那七夫人待云贵妃如珠似宝,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先吃,便是待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这小厮模样长得清秀,说话又讨喜,又使了几个铜板给春草买了两块糖糕吃,那丫头心花怒放,便将知晓的都说了。
二公主听到这小厮最后那句“待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顿觉心头如同遭重物猛击,一个可怕而荒唐的想法在脑海中冒出。
难道……
不,不会的,绝不会!
二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染着鲜红凤仙花汁的长甲因着太过用力,“啪”得断了一小截,她也浑然不觉疼痛,只顺着思路继续想。
若不是她猜想的这般,那这云贵妃出现的时机未免也太过巧合!
且云贵妃至今未曾对外露脸,连在宫中行走都戴着帷帽——
虽然她对外说法是在乡务农,肤色黧黑,试图遮阳美白,可这说法,鬼才信!
若她真的是太后……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二公主眼皮猛缩了缩,脑子也混混沌沌一团乱麻。
一旁大宫女见她脸色不好,连忙递了盏参茶上前:“殿下。”
二公主接过茶盏心不在焉抿了一口,心思稍定,她挺直腰背,神情肃然地盯着下首俩个小厮:“今日之事,你们胆敢透出去半个字,莫怪本宫无情。”
到底是皇家公主,板起脸的威严模样,也叫那小厮心头一凛,忙不迭跪下叩首,嘴里连连念道:“奴才谨记公主吩咐,绝不敢往外透一星半点。”
直到那俩小厮连着磕了十几个头,额前都磕破皮,二公主才示意大宫女:“带他们下去领赏吧。”
大宫女屈膝应下,带着小厮退下。
屋内安静下来,二公主笔挺的肩背也放松,慵懒靠着椅背,一只手轻捏着眉心,思绪依旧乱糟糟的。
有些事就是禁不住去想,不想还好,没准转头就忘了。可一旦钻了牛角尖去查去想,发现的越多,就如一只脚踏入泥潭,再想抽身,沾了一脚污糟的泥巴不说,反倒还会越陷越深。
当天深夜,二公主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就连睡眠一向很好的霍驸马都被她的动静闹醒,睡眼惺忪问着妻子:“殿下是渴了么?”
二公主看了眼驸马,摇了摇头:“不是。”
“那公主为何还未入睡?”
“我……”二公主一噎,亲密地靠在驸马怀中,好半晌,垂眸叹了一声:“羡郎,我想我父皇了。”
虽说父皇在世时,最宠爱的公主是大公主永兴,毕竟那是他第一个孩子,又是原配嫡妻肚里所出,意义非凡。
但他待其他女儿也不算轻怠,不然也不会将她许给战功赫赫的霍家。得此一桩美满婚姻,二公主心里对她的父皇是无比感激。
可现在,父皇的继后却与他的儿子搅和在一起……
二公主脑仁又开始突突跳了,她实在不愿这是真的。
她无法接受那样一个无论是容貌还是品格都完美无缺的云娘娘,私下里却是一个关系混乱、放荡无形的女人,更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女人,竟然背叛她贤明敬爱的父皇!
这一夜,二公主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之后连着几日,噩梦依旧缠绕着她。
梦里一会儿是云绾那张温柔含笑的脸,一会儿又是云绾和司马濯勾搭在一起的模样,可怜她的父皇早早逝去,他曾经无比宠爱的小皇后,转眼上了他儿子的榻……在梦里,她父皇流的眼泪都是鲜红的血泪!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后,二公主腹中绞痛,脸色惨白,冷汗如雨。
霍驸马吓得不轻,急忙寻了御医来看,御医看过之后,说是思虑过重,动了胎气。
二公主这一胎可是霍家上下无比看重的大事,听说动了胎气,就连缠绵病榻的霍家老太太都派人来问询二孙媳妇的情况。
二公主的婆母霍二夫人一向和蔼和亲,待这位公主儿媳不敢有丝毫怠慢,现下听得公主是忧思过重才动胎气,还以为是自家有何不周到的地方,揪着霍二郎好生教训一番,叫他好好待公主。
这可把霍二郎给委屈死了,他觉得他对这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媳妇已经够体贴了,就差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了,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