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太后(194)
窗外清风吹拂,满架蔷薇香,馨馥满庭。
两人对坐,闲话饮茶,恍惚间仿佛回到从前在凤仪宫那段悠闲平和的岁月。
待一盏茶饮尽,也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云绾起身,亲自送二公主出门。
俩人并肩而行,二公主忽的低声问了句:“云娘娘,您想过出宫吗?”
云绾只当她随口问,淡声道:“谁不想要自由?”
话音刚落,俩人也走到了殿门边。
“云娘娘,就送到这里吧。”
二公主停住脚步,转身朝云绾深深一拜:“安乐拜别云娘娘,祝您平安康健,万事顺遂。”
云绾被她这无比郑重的大礼吓一跳,上前去扶她:“快起来。”
二公主借着她托起动作上前一步,下一刻,云绾只觉袍袖间似是被塞入什么物件,往下坠了坠。
她诧异看向二公主。
二公主那张较为英气的脸庞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她缓缓起身,而后又以只有她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希望能帮到您一二。”
说罢,她转身离去。
望着那道背影于绚烂霞光之下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那片茂密繁花掩映的朱色宫门后,云绾心底暗道:安乐,也祝你万事顺遂,一生安乐。
驻立了一会儿,她默默收回视线,低头瞥过自己那稍往下坠的衣袖,转脸又看了眼宫门。
“玉簪、玉竹,你们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
“遵命。”
云绾揣着袖子,神情淡定地往殿内走去。
一直走到最里间,脱鞋上了床榻,拉下床帷,她才卸下那副从容伪装,忐忑不安地探向袖中那不明之物。
作者有话说:
68、【68】
【68】/首发
那是一个烟墨色绣白鹤展翅锦囊, 棕色系绳打了个很牢的结,拿在手上有一定分量。
云绾解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锦囊, 里面却不止一样东西。
哗啦倒出来, 最大的是本硬皮册子, 还有两个小瓷瓶,两根手指合并大小,一个红瓶, 一个褐瓶。
云绾蹙眉,满心疑惑地拿起那本硬皮册子——
那是本户籍, 里头还夹着一份路引、一封薄信。
户籍和路引皆属一个名为“肖婉儿”的二十三岁女子, 此女为长安万年县金福乡人士。
信上只写着寥寥数语, 红瓶里装着一枚假死药,服用后脉象呼吸都会停止,人会陷入假死状态,药效可维持三日。
褐瓶里那颗药丸,实则是一张面具, 以温水化开, 薄如蝉翼,可维持一月效用。
信上还写, 这户籍和路引盖得都是货真价实的官府大印,若她决定要用,可放心使用。
最后一行是四个墨色浓重的大字:万望珍重!
云绾捏着这薄薄信纸,再看那两个药瓶、户籍和路引,心尖发颤, 连带着手指都在颤抖。
安乐竟然给她准备了这些!
一个新身份, 一张面具, 甚至还有假死药。
若是可以,戴着这个面具,拿着这份户籍和路引,只要能顺利走出长安城,从此天南地北,任她游走……
出宫,逃跑,以肖婉儿的身份活在世间。
仿佛已看到宫外辽阔的天空与一望无际的山川田野,云绾揪着信纸的手指越来越紧。
心里有个极具诱惑的声音不断响起:“跑吧,你手上有了这些东西,只要你想跑,总能寻到机会的。离开皇宫,从此不必再躲躲藏藏,也不必再忍受司马濯那个喜怒无常的疯子,更不必背负着从前种种带来的压力与束缚,你只需为自己活着,自由自在地活着……”
如同黑暗中踽踽独行之人,陡然看到了一抹光亮,哪怕明知前路艰难,布满荆棘,充满未知的危险,甚至有可能丧命,可光明就在眼前啊——她知道在光明里生活是多么美好,又怎能容忍余生在黑暗中煎熬沉沦。
逃跑的念头如烈火燎原,愈演愈烈,她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好似下一刻就要破膛而出。
那本户籍和路引被她拿在手上,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又如珍宝般紧紧按在心口。
此时此刻,云绾无比感激安乐。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安乐愿冒着风险给她送来这些,实属不易。
也不知在帐子里独自兴奋了多久,殿外忽的传来玉竹轻柔的唤声:“主子,您醒了么?”
如一缕清风吹走脑内滂湃的情绪,云绾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她将那些东西塞进锦缎软枕之下,掀开床帘一角,露出小半张脸:“何事?”
“您醒了就好,奴婢还怕搅扰你歇息。”玉竹的身影在屏风后朦胧不清:“还差一刻便到酉时,是否现在传晚膳呢?”
这么快就到酉时了?
云绾怔了怔,稍定心神,应道:“吩咐下去吧。”
“是。”玉竹福了福身子,领命退下。
见屏风后那道影子离去,云绾再次看向枕头下压着的东西。
最初那种兴奋上头的情绪降了下来,清明理智已占据上风。
逃,怎么逃?
就算拥有这些,可司马濯盯她盯得那么紧,且皇宫铜墙铁壁,戒备森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逃?
便是真叫她侥幸逃出去,按照司马濯恶劣的性子,定会拿她家里人出气,她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如同兜头挨了一盆冷水,云绾心口凉了大半截,方才的激动与希冀也如泡沫般破碎消散。
然而即便如此,云绾还是将那些东西仔细装进锦囊里,在寝殿绕了一大圈,最后藏在衣橱最深处的带锁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