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太后(42)
司马濯折了段小枝叶,伸向她的鬓发,轻轻那么一掸,虫子就被打飞。
“好了么?”云绾紧张地问,眼前是男人宽阔的胸膛,离得这样近,她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沉雅的檀香味道,随着他周身的热意将她笼罩。
“好……”司马濯低下头,看到她那蝶翼般卷翘的睫毛和颊边那细细小小的绒毛,喉头一动,那个“了”到嘴边,换做一句低低的问:“就这么怕虫?”
“谁能不怕虫。”云绾梗着脖子站着,眼圈都有些红:“到底好了没呀。”
倏地,一道肃然的声音陡然传来:“皇后娘娘,三殿下!”
一袭松青色宫服的金嬷嬷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大有老母鸡护崽的风范,直接上前横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三殿下请自重!”
又侧过身,关切问着皇后:“主子,您没事吧?”
云绾看到金嬷嬷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嬷嬷,快看看我头上有没有虫。”
金嬷嬷一愣,正要踮起脚察看,便听司马濯懒声道:“别怕了,我已将那松毛虫甩走了。”
他虽这样说,云绾却是不怎么信他,低头让金嬷嬷检查过,确定没有了,这才长长松口气。
转念想到自己方才慌张失态的模样,雪白的脸颊不禁发烫,尤其抬眼看到司马濯勾着唇,似笑非笑看着她,愈发羞愧难当。
看到她出丑,他一定很高兴吧!
云绾咬了下唇,泪光尚未褪去的乌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恶的狼崽子!
见她瞪他,司马濯非但不恼,反倒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唇角微掀:“皇后娘娘,我并非有意冒犯,实是瞧见那虫子形容可怖,情急之下才唐突了,你可莫怪。”
话都被他说去了,又做出这副恭顺的样子,云绾还能说什么。
她只得咬牙,嗓音发闷道:“不怪,本宫还得多谢濯儿出手相助。”
司马濯拱手:“娘娘客气,儿臣愧不敢当。”
云绾气结,索性偏过脸,不再看他。
金嬷嬷见状,似明白了什么,上前一步将皇后护在身后,正色对司马濯道:“三殿下,时辰也不早了,您该出宫了。”
她是太后身前伺候多年的老嬷嬷,便是晋宣帝待她都有几分客气,是以面对皇子,金嬷嬷说话也有些许底气。
司马濯下颌微抬,看着这头发花白的老宫人。
脑海中倒是有些印象,幼年去嘉寿宫给云太后请安时,她和另外一个嬷嬷就如左右护法,神情严肃地陪侍在云太后两侧。
整个嘉寿宫的人,对他从来不假辞色,哪怕他那时只是个失去生母的八岁孩童。
黑眸划过一抹冷意,司马濯应道:“既如此,那儿臣也不再打扰,先行告退。”
云绾侧着脸,仍旧没看他:“嗯,去吧。”
稍顿,她补充道:“那根人参别忘了拿。”
昨夜宴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送他人参补血,总不好食言。
望着她神情严肃的姣美侧脸,司马濯应道:“是,儿臣回去就让厨房炖了喝。”
金嬷嬷赶紧朝小桑子使了个眼神:“送三殿下出去吧。”
眼见日光西斜,司马濯不再停留,经过一侧端着汤碗的宫女时,他脚步稍滞,侧眸瞥了眼那热气腾腾又黑漆漆的汤水。
便是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嗅到那碗东西的酸苦气味。
“三殿下,这边请——”小桑子提醒。
司马濯收回目光,继续往外走。
直至出了凤仪宫的大门,他示意随行的小太监接过小桑子手中的礼盒,又漫不经心问了句:“皇后病了?”
小桑子愣了下,反应过来他是指方才那碗汤药,解释道:“娘娘凤体安康,那是坐胎药,大公主特地敬献的良方。”
“坐胎药?”司马濯眉眼沉下。
小桑子低着头浑然不觉:“是啊,自打得了这方子,金嬷嬷每日这个时辰都会熬一碗给娘娘服用。”
想到那酸苦的气味,司马濯道:“你们娘娘也愿意喝?”
那样娇气的小娘子,一只松毛虫都能吓得她泪眼婆娑,日日喝这样的苦药,岂非折磨?
小桑子道:“娘娘虽怕苦,但想着能早日怀上皇嗣,也都捏着鼻子喝了。”
闻言,司马濯甚至能想象出她捏着鼻子、委委屈屈喝药的模样。
她自己都还是个小姑娘,就着急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昨夜目睹的那场欢爱又如潮水般涌上脑海,司马濯磨了磨后牙,袖中的手掌不禁捏紧。
他清晰听到他发出一抹冰冷的嗤笑,与此同时,心底响起个阴恻恻的声音:她做梦。
***
金乌西坠,天边被绚烂的霞光染成一片胭脂红。
云绾苦着脸把一碗坐胎药喝完,赶紧往嘴里塞了块糖渍青梅,稍稍压下胃里翻滚的呕吐之感:“嬷嬷,这坐胎药……真的要天天喝吗?”
陛下也不是天天来,就算来了,也不是回回都要嘛。
金嬷嬷疼惜劝道:“老奴知道娘娘受苦,但坐胎药性温,见效慢,须得日日喝,才能将您的身体一点点调理到最好。”
“唉,好吧。”云绾耷拉脑袋,低头盯着自己平坦紧致的腹部,默默想着:小芽儿啊小芽儿,你快点生根,好叫我少喝些药吧。
金嬷嬷奉茶上前,一脸肃穆地问:“娘娘,三殿下今日为何来了?”
“他说是来向我请安谢恩。”云绾撇了撇嫣红的唇:“我可不信他有那么恭敬,八成是装出个贤良孝顺样子给陛下看吧。”
金嬷嬷也觉得是这样,面露鄙薄:“不愧是宸妃生的,和他那个娘一样,最会做这些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