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休妻记(167)
宗越可以对她认错,但不能忍受姜少微那句话。
他的确不是三岁稚子了,他如何不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哪里需要姜少微在罗婉面前训斥他?
罗婉竟也认为他连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都闹不明白,他就如此蠢笨混账么?
他又不是为了害人,又不是为了作恶,他是为了做好事,为了她妹妹能嫁给姜成穆,如何不可为?
可她就那么信奉姜少微的话……
“姜少微在计划之外,是他不自量力,想要逃跑,挣脱了计划却没有保护好你。说我不知何可为何不可为,他又好到哪里?为了所谓的真相,不惜诓诈自己的亲兄弟表兄弟,让大家都不好过,他又是什么君子!”
罗婉觉得宗越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你果真计划万全,能掌控一切,又如何没有控制好计划之外的人?就算没有二表兄,也可能会有其他人,不是么?”
“你若没有计划这件事,凭二表兄如何诓诈,总不能欲加之罪栽赃你……”
宗越攥紧了拳头。
罗婉所言在他听来,句句都在维护姜少微,姜少微出现在计划之外是他的错,是他没有计划万全,没有掌控一切,这……
姑且就算吧,是他太高估姜成穆的能耐,以为他会清楚这种事越少人知越好,会想办法把无关人员排除在外。
可是姜少微为探查所谓真相算计诓诈亲兄弟,就一点错没有么,这手段就一点都不可耻么?
罗婉不在乎,姜少微做什么都是对的,而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哪怕他是好意,是想做好事,用了些小小手段,都是错的。姜少微可以算计诓诈用手段,他就不行……
“你不就是想和离么,离就离。”
宗越目色阴重,沉沉看了罗婉一眼,撂下话走了。
···
宗越又去了胡玉楼喝酒,还叫了颜九和贺去非来陪他。
三人已有将近一年没有聚过了,这次好不容易宗越主动邀请,其余两人自是忙不迭来了,但见宗越一言不发,不停灌酒,颜、贺二人竟也莫名有些胆寒。
他们和宗越相识许多年了,便说光腚玩大的也不为过。迄今而至,他们就见宗越发过两回脾气。
一回是那次宗越说要休妻,一回就是这次。
宗越此人从不忍气吞声,惹恼了他,哪怕是闯下天大的祸事,他也得先解了气再说。能把他气得没处撒气、只能来喝闷酒的人,目前为止,他们知道的,只有罗氏。
瞧这模样,小夫妻俩应该是又吵架了。
“你不会又想休妻吧?”
他这又气又恼又发狠的神情太过熟悉,贺去非忍不住这样问了句。
宗越抿直唇,阴沉沉地看着贺去非,却是没有说出方才撂下给罗婉的那句话。
瞧出他没有休妻的念头,两人想,小夫妻应该就是单纯吵架了。
不过两人奇怪的是,依罗氏那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性情,怎么会将宗越气成这样?
“吵架了?”颜九试探地问。
宗越不说话,只是喝闷酒。
“她又背着你说你的坏话了?”贺去非也来问,见宗越不答,便继续道:“我就说你那夫人是个抿嘴儿菩萨,口蜜腹剑……”
“你滚。”宗越打断了贺去非,恶狠狠瞪着他,大有他再敢说一句罗婉的坏话就打死他的架势。
“你个不知好歹的,活该你被女人骗!”贺去非气恼地哼了声,独自坐回席上喝酒,不理宗越了。
颜九瞧这情状,不敢再说罗婉坏话,也不敢明着劝,想了想,故作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呢,这夫妻不怕吵架,就像我和你嫂子,吵了不知多少回,不怕叫你们笑话,我头上有块疤,不长头发,你们是知道的吧?我以前跟你们说是我自己撞的,其实不是,是被你们嫂子砸的,她拿着那么大个匣子,劈头盖脸就砸过来了,差点没把我砸死。”
“真的?”贺去非震惊地看着颜九,他的小妻子有时候也对他动手,但就是小打小闹,不会没轻没重。
颜九重点不是要说这个,示意贺去非别乱接话,别混淆了他的重点。
“你想想,谁都有喜怒哀乐,都有想撒气的时候,一味对你好言好语,可真不一定是好事,要么就是对你有所图谋,要么就是没把你当自己人,总之,真心过日子,不可能只有好言好语,没有鸡飞狗跳。”
“有时候啊,这女子敢和你吵架了,反而是和你亲近的表现。”
颜九观察宗越神色,见他果然比方才镇静不少,想是这席话说到了他心坎上,他愿意听,愿意信。
“古语云,打是亲骂是爱,打情骂俏,说的就是夫妻相处之道。”
贺去非立即纠正:“打是亲骂是爱不是夫妻相处之道吧?”
“都差不多,一个意思。”颜九示意贺去非不要抬扛。
宗越默不作声,不再一个劲儿地灌酒。
原来罗婉责怪他,是心里和他亲近了么?
她肯怪他,肯骂他,是好事,是真心想和他过日子?
宗越丢下酒坛,站起身,“走了。”
“你这么快就走,你把兄弟们当什么了?”贺去非不满道。
颜九忙按下他,示意他别再激将宗越,宗越不好过,他们也不会好过。
“不过啊,吵归吵,休妻啊,和离啊,这种话不能随便说。”颜九又意有所指地说道。
宗越脚下一顿。
“这些话,女郎说说,你就当她置气,不用当真,但你要是这么说,女郎是会当真的,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