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山河(150)
楚弦月觉得,在一段感情里,身份和地位不能决定强弱,而是谁更容易放下,谁更容易重来,谁受到的伤害更小,谁才是更强势的一方。
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的规矩给了女子太多的束缚,所以相较于男子,女子总是更弱势的一方。如果世人对女子能有对男子一样的宽容,如果女子也能够拥有能够自由休夫、和离、再嫁的权利,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弱势的女人了。
“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楚弦月企图与章姑娘说明白。当一段感情走进了绝境,与其委曲求全,茍延残喘,不如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比起杀掉那些负心汉,不如去帮助那些被诸多规矩束缚住的女人去追寻新的生活。
“你说得轻巧,他们两人倒是忘了,那孩子呢?孩子怎么办?”章姑娘问楚弦月,“等他们双方另外成家,之前的孩子就再也没有家了!”
章姑娘激动了起来,方才帮着一块儿做戏的女鬼听见声儿,赶紧飘来相劝,暂时将章姑娘带走了。
等章姑娘离开,其中一个女鬼告诉楚弦月:“章姑娘死后没多久,她母亲便在家里人的催促下另外改嫁了。前几年那女人还会来庙里看看章姑娘,后来另外生了几个儿女,来的便少了。再后来,他们一家子都搬走了,只留了些银钱给附近庙里的师傅,让他们逢年过节的时候,帮忙到姑娘庙里扫扫灰,给章姑娘上几柱香。”
章姑娘一面恨父亲抛弃了她和母亲,一面又埋怨母亲改嫁,让她彻底成了个没着落,无归处,爹不疼,娘不爱的孤魂野鬼。
“她娘不爱她怎么可能花银子给她盖姑娘庙?又怎么会花银子让附近庙里的师傅逢年过节来给她上香呢?”
“我们也这么劝过她,她死了,她娘的日子还要过,能对她做到这般已经是极好的了。可是她听不进去,我们也没办法。”
别过女鬼们,楚弦月飘着与鹤龄回了客栈。
等回到自己的肉身里,夜已经深了,安娘子还守在楚弦月身前,床边放了个小灶,帮楚弦月温着一碗鸡汤,以便她清醒过来便能够喝到。
楚弦月想,安娘子这样会照顾人,做她女儿肯定会很幸福。于是便将章姑娘的事情说给了她听,想听听她作为个母亲,对此是个什么看法?
“你不如带章姑娘去见见老齐头的几个孩子,问问他们对父亲带女人回家是个什么态度。”
楚弦月默了,街坊邻居都知道老齐头当着妻子的面行那茍且之事,他儿子女儿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来阻止呢?
看见鹤龄打了洗澡水上来,安娘子便先走了。
楚弦月起身脱去衣裳,光着身子坐进了热水里,鹤龄没有走,与以往一样在她身边伺候。
楚弦月看着鹤龄,突然问道:“一直都是你在体贴我,满足我的需求,你需要什么,我好像不知道。”
鹤龄想了想,“我大概需要被人需要吧。”
暗卫是刀,宝刀要有英雄配,跟个好主子,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价值,不枉费一身好武艺,就是他们毕生最大的追求了。落难的楚弦月,想要复国的公主,恰好满足了他的需要。
鹤龄说:“我觉得你刚刚那番话说的很有道理,只有需要与被需要的爱情才能够一生一世,你现在需要的我给的起,等你恢复身份后,作为一国公主,你需要的,恐怕我豁出命去也给不起了。到那时候,咱们能做的,就只有相忘于江湖了。”
楚弦月轻轻眨了眨眼,眼泪吧嗒落进了洗澡水里。
“我刚刚在想,如果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子与你日夜相对,历经磨难,你是不是同样会喜欢上她?”
鹤龄伸手给楚弦月擦了擦眼泪,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应该会吧。”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但当他亲口说出来,楚弦月还是忍不住生气,猛地一拍水面,激起无数水花。
在水花中,楚弦月挨近了鹤龄,盯着他的眼睛恨恨道:“你是我的暗卫,是我的影子,是我的!你的命是我的,身体是我的,你全身上下,从里至外,每一处血肉,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你要是敢有二心,我就……我就咬死你!”
楚弦月说罢,还真张嘴咬上了鹤龄的唇,一点儿没有惜力,狠狠地咬着。
铁锈味盈满口腔,楚弦月才意识到有些过火,赶紧松开,却不料他反而加深了这个吻,直亲得她透不过气才松开。
“公主还想怎么咬?”
鹤龄说着又亲了亲她的唇。
楚弦月红着眼,又往他胸膛上咬了一口,可见她这会儿有多生气。
这一口没有用多大的力,留下一圈牙印便松开了。
鹤龄觉得是衣裳阻碍了她的牙齿,主动解开了衣裳,露出胸膛让她再咬。
楚弦月被气笑了,擦了擦眼角,“你还没洗澡,身上脏死了,我才不咬呢。”
“那我这就洗洗,等洗干净了公主再咬。”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负心债(七)
鹤龄三下五除二脱了衣裳,然后便跨进了楚弦月的浴桶里。
他身高腿长的一进来,顿时便将七分满的浴桶弄得有十分满了,轻轻一动,就能让洗澡水晃荡出去。
楚弦月问:“我还有话要问你。”
“什么?”
“刚刚考验中,你怎么没躲过姚小姐抱你?你做什么与她说那么多废话?听到她想与你一夜风流的时候,你停脚了,我看见了,你是不是动心了?”
楚弦月一连串逼问让鹤龄听笑了,笑声震得洗澡水又晃荡出去了不少。